Chapter 177

我冲在最前面，脚底传来粘腻触感。那不是水，是某种活物的体液。走廊两侧的墙壁在蠕动，像肺叶般一张一缩。

"别回头！"唐小雨的声音发颤，"它们在追记忆的味道。"

陈昊突然发出尖叫。他的鞋底踩到了什么——是半张照片，上面有个小女孩抱着兔子玩偶，嘴角沾着糖霜。照片被碾进地砖的瞬间，四周响起孩童的嬉笑。

"快闭气！"苏晴把玩偶塞进我怀里，"它们怕这个。"

玩偶耳朵上的破洞渗出黑水，滴在地面腐蚀出焦痕。那些笑声骤然消失，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们趁机拐进侧边通道，迎面撞见一面落地镜。

镜中映出四个身影。我的右手突然被攥紧——唐小雨盯着镜子，指甲掐进我掌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我发现自己映在镜中的影子正在微笑。那种笑容不属于我，更像是手术刀划过皮肤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这不是我们的倒影。"她咬牙说。

镜面突然龟裂，裂纹里渗出暗红色液体。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背后传来，我们被拽向镜面。陈昊的背包带勾住了门框，书本和零食撒了一地。

"别管东西！"我伸手拉他，"跑！"

我们终于摆脱镜面的吸附力，跌进一间实验室。门在身后自动锁死。屋内弥漫着福尔马林味，操作台上摆着几个玻璃罐。里面漂浮着胎儿标本，每个胸口都插着细长的钢针。

"这是......"苏晴捂住嘴。

唐小雨已经冲到电脑前，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屏幕亮起的瞬间，所有标本的眼睛同时睁开。我怀里的玩偶突然剧烈震动，断耳处伸出金属探针。

"小心！"陈昊扑过来。

探针擦着我脖颈扎进地板。玩偶外壳裂开，露出里面微型摄像机和定位装置。唐小雨冷笑一声："果然，你早就被他们改装过了。"

"你说什么？"我愣住。

"这玩偶是你的一部分。"她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他们把你改造成人形探测器，用来寻找......"

警报声打断了她的话。实验室顶部的红灯开始旋转，机械臂从天花板降下。一支麻醉枪精准地射中唐小雨肩膀。

"跑！"她踉跄着喊，"去冷冻库！那里有......"

我和陈昊架起苏晴往外冲。门禁系统已经失灵，我们踹开安全门。楼梯间里堆满纸箱，每箱都贴着"实验体07号"的标签。箱子里装着录像带，带盒上印着我们的照片。

"这些都是证据。"陈昊抓了几盒塞进口袋，"但我们现在逃不出去。"

"为什么？"

"你看楼梯。"他指了指下方，"数字在变。"

台阶上的编号从-3变成了-5。我们明明是在往上跑，却感觉身体越来越沉。空气变得稀薄，耳边响起心跳声。那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机械运转的轰鸣。

"他们在用声波控制重力。"苏晴喘着气，"要找到信号源......"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玻璃碎裂声。通风管道掉下个铁盒，里面躺着支注射器。针管里悬浮着金色液体，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这是解药。"我认出盒子上的标记，"妈妈留下的......"

注射器突然自动推进。金色液体化作雾状喷在我手臂上。刹那间，整栋楼的声波停止了。我们像断线木偶般往下坠。

坠落中，我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六岁生日那天，我在地下室看见的画面、妈妈眼角的泪光、爸爸颤抖的手、还有躺在手术台上的妹妹......

我们摔进地下五层。这里像是个废弃的停车场，墙上画着巨大的符号。中央停着辆白色面包车，车头朝向一面混凝土墙。

"我们得开车撞出去。"陈昊拍打车门，"但没钥匙......"

"等等。"我摸到口袋里那个兔子耳朵，"我记得怎么启动......"

手指刚碰到方向盘，仪表盘就亮起了红光。挡风玻璃外浮现出妈妈的脸。她嘴唇翕动，却没有声音。我能读出她的口型：

"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