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熊熊,械器库后门仿若修罗场。
大理寺衙役虽悍,却挡不住潮水般涌出的守卫,唐屿白与紫狸缠斗,稍一分神,左臂被竹枝剑划开,血线霎时染透衣袖,他无暇包扎,反手一剑震开紫狸,翻身又冲入战团。
包围圈越缩越小,倒下的兄弟越来越多,唐屿白浑身浴血,旧创未合,新伤又添,呼吸间尽是铁锈味,忽听“轰——轰——”数声巨响,火团冲天,断肢横飞,守卫瞬间被撕开一道缺口,硝烟未散,一条血路显现,唐屿白趁势一剑荡开紫狸,吼道:“跟我冲!”余下八名衙役紧随其后,踏入后门。嘶吼骤起,乌压压的怪物自暗处涌出,皆瞳孔翻白、颈缠黑纹,与紫狸如出一辙。
唐屿白扑到门边,伸手去拽最后一名兄弟的衣领,指尖却只抓到被血浸透的粗布:“你们在干什么?!进来——”
回答他的,是“咣当”一声闷响——铁门已被反身扣死,门缝外,衙役们的声音隔着嘶吼传来,却异常平静:“唐评事!没人守门,怪物涌进去,咱们腹背受敌,全都得死——兄弟们替您断后,莫辜负!”
铁门合拢,锁舌落下,像一记闷锤砸在唐屿白心口,他眼眶骤红,泪混着血滚落,却不敢多停,咬牙回身:“走!”
九人刚转入暗道,忽听身后“哗啦”铁链坠地,门外,最后两名衙役各攥住一条垂链,用尽全力一扯——“轰!”
一道布满尖刺的铁栅从天而降,贯穿二人肩腹,毒刺入肉,瞬间乌黑,怪物扑上,撕咬手臂,他们却死死不松,以身作栓,以血为锁,生生在门外筑起一道钢铁肉盾。
守卫追到门前,见状猛地刹住脚步,铁栅内外,尖刺挂血,衙役们仍昂首怒目,寸步不让,为首的守卫攥紧刀柄,终究没再上前。
通道幽暗,血腥味未散,唐屿白与八名衙役强忍泪意,踩着铁栅坠落的余震,快步深入。
转过弯,熔室大门低敞,热浪扑面,门前立着一个少年,背对众人,身形比他们矮了半个头,衣角却被炉火映得通红,听见脚步,少年转身,脸上沾着炭灰,笑意却干净:“各位上官,别紧张,我知道你们想找什么,可惜熔室里只剩炉火和铁渣,线索不在此处。”
唐屿白皱眉,目光如刃,似在剖辨真假,少年侧过身,让出门洞:“若不信,自可进去搜,若无收获,左转便是会客厅,再去原鲤内室也不迟。”
“既然如此,劳烦小兄弟带路。”唐屿白一个箭步,剑已横在少年颈侧,“你熟门熟路,比图纸管用。”
少年被押进熔室,炉火映得人脸发烫,衙役四散翻找,铁水映出空空四壁,只得对唐屿白摇头,少年耸肩,语气仍旧轻松:“如何?我没说谎吧,真正的线索在原鲤内室,去那里两条路:一,左转出会客厅,右拐即到;二,绕西侧门,也可潜入。”
唐屿白押着少年,沿左侧通道一路向会客厅逼近,脚下砖石回声杂乱:“你对械器库如此门儿清,”他压低声音,“是原鲤的人?”
少年摇头,炭灰被火光映得一片斑驳:“算不上,只是被关得久了,摸熟了每条缝隙。”
唐屿白心头微动,忽问:“可认识小十?”
少年睫毛一颤,声音低下去:“认识。”
那瞬间的黯然证实了唐屿白的猜测,他松开剑柄,把少年往前轻轻一推:“从地牢能溜到熔室,你本事不小——小十。”
少年——小十挑眉,露出与年纪不符的狡黠:“上官就这么放我?不怕我是原鲤放出的饵?”
“你既没打算藏,我又何必再试。”唐屿白抬手替他拍掉肩上火灰,“再往前就是会客厅?”
“嗯。”小十收起笑意,郑重其事,“原鲤就在里面,奕哥会去拿你们要的东西,请上官把奕哥和沂叔平安带出来——咱们一起离开。”
唐屿白点头,声音低沉却笃定:“好,我答应你。”
小十伸出拳头,火光映得他眼里燃起久违的光:“那便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