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墙上的老式挂钟敲了三下,“咚、咚、咚”的声响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温知许攥着手机的手缓缓松开,指节留下几道浅浅的白印。
“启明实验室……”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落在柜台后那只黄铜钟上——钟摆还在规律地“滴答”晃动,藤蔓花纹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像一道藏了多年的谜题。
沈曼卿把锦盒轻轻推到柜台内侧,声音压得更低:“我母亲说,当年她和你外婆都是实验室的人,研究的就是‘时缘钟’。后来实验室要把钟卖给别人做坏事,你外婆才带着钟跑了,我母亲也偷偷带走了另一半。”
“做坏事?”温知许皱起眉,他想起前几天帮陈默暂停时间时,丢失的那段记忆碎片——模糊的黑影、破碎的玻璃声,还有外婆急切的声音:“不能让他们拿到钟芯!”
那时他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外婆和实验室的人对峙时的场景。
“我得去看看外婆的日记。”温知许站起身,指了指店铺深处的楼梯,“阁楼里有她留下的箱子,里面应该有线索。沈小姐,你能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吗?”
沈曼卿点头,目光落在黄铜钟上,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锦盒上的金线:“你去吧,我帮你看着店。”
温知许快步走上楼梯,阁楼的木门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旧响,灰尘在透过天窗的光束里轻轻浮动。角落里放着一个深棕色木箱,上面挂着铜锁,锁芯已经有些生锈——这是外婆生前用来装重要东西的箱子,他小时候曾无数次想打开,都被外婆笑着拦住:“等你能修好店里所有的钟,再看里面的东西。”
现在,他终于有了打开的理由。
温知许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找到那把小小的铜钥匙,插进锁芯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锁开了。箱子里铺着深蓝色绒布,整齐地叠放着外婆的修表工具、几本泛黄的钟表图鉴,最底下压着一本深绿色封皮的日记。
日记本的封皮上绣着和“时缘钟”一样的藤蔓花纹,翻开第一页,是外婆清秀的字迹,日期是三十年前:“今日加入启明实验室,见到了‘时间锚定’的初步模型,像一颗会呼吸的星星。”
他快速往后翻,日记里记录着实验室的日常:和同事争论钟体设计、熬夜调试钟芯参数、第一次让黄铜钟成功暂停了一片落叶的时间……字里行间满是对技术的热忱。
直到某一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他们要把钟卖给军火商,说可以用它暂停目标人物的时间,方便暗杀。疯了!这不是我们研究的初衷!”
后面的几页记录着外婆的挣扎:“和晚棠(沈曼卿母亲的名字)商量好了,她带紫檀钟走,我带黄铜钟和半块钟芯,销毁所有数据。不能让这东西变成杀人的工具。”
“晚棠说,她怀孕了,想给孩子留个安全的未来。我答应她,永远不让两只钟凑在一起,永远不让孩子知道这些事。”
温知许的指尖轻轻拂过“晚棠”两个字,眼眶有些发热——原来沈曼卿的母亲,是外婆当年最信任的伙伴。
他继续往后翻,日记里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担忧:“有人在跟踪我,他们应该发现钟芯少了半块。”“把‘时缘’的规则写在纸条上,藏进黄铜钟芯,希望知许永远用不上。”“今天知许问我钟上的花纹是什么,我没敢说,只希望他永远活在没有秘密的日子里。”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外婆去世前一个月:“他们找到我了,问我要钟芯。我说丢了,他们不信。晚棠已经走了很多年,我得守住我们的约定,守住知许。”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温知许合上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酸又胀。他终于明白外婆为什么总对着黄铜钟叹气,为什么不让他碰箱子里的东西——她不是想藏秘密,是想把危险都挡在自己身后。
“温先生?”楼下传来沈曼卿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有人来了!”
温知许心里一紧,赶紧把日记放进怀里,合上木箱,快步跑下楼。
楼下,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站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个黑色公文包,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曼卿面前的锦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小姐,温先生,看来我们不用等到三天后了。”
男人的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堵住了门口的光线,让整个店铺都显得昏暗了几分。温知许下意识挡在沈曼卿身前,手悄悄摸向柜台下的黄铜钟——他知道,一场躲不开的对峙,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