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抱着纸箱在帐篷间穿梭。
有的人蹲在路边啃着冷掉的面包。
远处施工队的蓝色围栏挡在烈日下泛着晃眼的光。
诸星灵“要不然我们就等施工队安排吧。”
诸星灵“刚才听安置点的工作人员说。”
诸星灵“他们正在统计受损住户的信息。”
诸星灵“说不定能给我们安排个大点的房子。”
诸星灵“总比挤在这临时板房里舒服些。”
“指望他们?”
林天健像是被这话烫到似的,猛地从椅子上直起身,扯着嘴角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音里满是讥讽。
他伸手扯了扯领口,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沾着污渍的T恤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我昨天去登记的时候,跟他们说了三次房子的损毁情况,你猜接待的人怎么说?”
没等诸星灵回答,林天健就自顾自地模仿起对方的语气,拖着长腔,带着敷衍的假笑。
“‘先生您别急,我们会尽快上报。”
“具体安排得等领导审批。”
“您先回安置点等着,有消息会通知您’
“这不就是明摆着踢皮球吗?”
林天健越说越激动,站起身在狭小的板房里踱了两步,脚步踩在铁皮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说的时候,一副‘我们肯定负责到底’的热心样子,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住户受一点委屈’。”
“可真要他们拿出实际行动的时候,又是一副‘这事不归我管’的冷漠嘴脸!”
林天健猛地抬手指向窗外的施工队围挡,语气里满是火气,“你以为他们真的有诚意安置我们?”
“这么多房子被怪兽毁了,光这一片就有上百户,他们哪来的钱赔?”
诸星灵抿着唇没说话,只是看着林天健紧绷的侧脸,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她轻轻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就听见林天健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的劝说。
“诸星灵,你还是把人想的太善良了。”
“不是我故意把人往坏里猜,是这几年见的糟心事多了,不得不防。”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向后靠去,头抵着冰冷的铁皮墙壁,视线飘向板房角落堆着的行李袋,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其实当初的我跟你一样,刚进大学的时候,总觉得身边的人都是善良的。”
“那时候我背着书包走进校园,看见学长帮拎行李的阿姨指路。”
“看见食堂阿姨多给我打一勺菜。”
“看见室友熬夜帮我补笔记,就觉得全世界都是暖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语气里添了几分涩味:“但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我承认,这几年遇到的人里,大部分都是善良的。”
“楼下小卖部的张叔会在我晚归的时候留一盏灯。”
“图书馆的李老师会帮我占靠窗的位置。”
“就连上次我骑车摔了,还有陌生人停下来扶我。”
林天健的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可那笑意很快就被眼底的阴霾盖住。
“但也有一些很恶心的人和事情,像根刺似的扎在心里,怎么拔都拔不掉。”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诸星灵脸上,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声音压得更低了。
“比如说,我之前遇到的一个同班同学,叫陈阳。”
“他家在大山里,爸妈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手上的老茧厚得能刮下一层皮。”
“那年秋天他来报到的时候,揣着一个用塑料袋裹了三层的信封,里面是他爸妈卖了十麻袋玉米、凑了大半年的学费。”
“结果呢?”
林天健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他刚到宿舍楼下,就被人把信封偷了。”
“你没见过他当时的样子。”
“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
“手里攥着破掉的塑料袋,眼泪砸在地上,话都说不完整,只会重复‘那是我爸妈的血汗钱。”
林天健望着诸星灵,语气里满是无奈。
“你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样好。”
“施工队现在说得再好听,等真要兑现的时候,指不定会耍什么花样。”
“我们不能把希望全放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