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第三个秋天,林小满在梧桐巷开了间早餐铺。
店面不大,玻璃橱窗上贴着她手绘的梧桐叶,枝桠间藏着歪歪扭扭的蓝尾雀——是女儿小棠教她画的,“妈妈,这样小鸟才像在跳舞”。
“小满,豆浆要溢出来了。”林叙白系着蓝条纹围裙从后厨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揉完的面团。他发顶翘起撮软毛,像极了高中时被她偷偷画进速写本的模样。
“来了来了!”林小满手忙脚乱关掉煤气,围裙带子在腰后绕了两圈才系紧。她端着热豆浆出去时,正看见隔壁修鞋的老张头举着手机冲她笑:“小林啊,你家先生又给咱巷口画新招牌了?”
顺着老张头手指的方向,梧桐巷的青砖墙多了幅新壁画:晨光里的早餐铺,蒸笼腾着白雾,老板娘踮脚擦窗,老板弯腰揉面,身后歪歪扭扭趴着只蓝尾雀——是林叙白凌晨四点爬起来画的,颜料没干透就被他贴上了墙。
“叙白,你又瞎折腾。”林小满嘴上抱怨,却偷偷把他的蓝尾雀速写夹进了收银台的相框里。相框另一张照片是他们婚礼当天,小棠骑在他脖子上,举着颗蓝尾雀糖喊“妈妈吃月亮”。
入秋的清晨有凉意,林小满把热乎的糖炒栗子装进牛皮纸袋,递给常来的环卫阿姨。阿姨往袋里多塞了把桂花:“小林,你家俩口子真会过日子,这铺子虽小,倒比那些连锁早餐店暖人。”
“哪有,”林小满低头搓手,“是叙白非说要开。”
“可不是嘛。”林叙白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手里端着碗酒酿圆子,“她说想让更多人尝尝你熬的桂花蜜,我就帮她把墙刷了、招牌画了。”他舀起颗圆子吹了吹,放进她碗里,“甜吗?”
“甜。”林小满咬开圆子,甜酒的香气漫进鼻腔。她忽然想起六年前的冬天,两人在出租屋煮酒酿圆子,林叙白把最后两颗都挑给她,自己舔着碗底的糖渣说:“等我以后赚大钱,给你买十斤桂花蜜。”
现在,他们的玻璃罐里存着二十罐桂花蜜,小棠的玩具箱里躺着半盒没拆的蓝尾雀糖,而梧桐巷的早餐铺,每天清晨都在飘着热乎的香气——那是属于他们的、烟火气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