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敲打着窗棂,淅淅沥沥,本该是助眠的声响,此刻却显得格外阴冷粘稠。
魏长泽悄无声息地合上窗缝,隔绝了外面那令人不适的窸窣与低语。他指尖残留着剑气激荡后的微麻感,以及警示符反馈回来的、击中某种非人实体的确切触感。
不是幻觉。
那些东西的触角,已然伸入了城镇,就在凡人安居乐业之地潜伏、窥伺!
他回到床边,藏色散人已然惊醒,眼神清明锐利,无声地投来询问的目光。魏长泽微微点头,示意确有其事。两人目光交汇,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与急迫。
小魏婴在睡梦中咂了咂嘴,翻了个身,浑然不知父母正守护着他,与窗外的无形恐怖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抗。
这一夜,魏长泽与藏色散人再无睡意。藏色散人加快了绘制图谱的速度,笔尖朱砂流淌,一道道符文在灯下闪烁着灵光。魏长泽则守在一旁,神识高度集中,感知着周围任何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
翌日清晨,雨歇天晴。
藏色散人将一叠绘制精细、注解详尽的符篆图谱交给魏长泽,眼底带着疲惫,却更多的是坚定:“好了。最实用的三种:清心凝神符、辟邪护身符(简易版)、警示探查符。绘制要点和注意事项都写清楚了。”
魏长泽接过,沉声道:“我即刻送去云深不知处。你与阿婴……”
“放心,”藏色散人打断他,“我会布下阵法,今日不出门。你速去速回。”
魏长泽点头,不再多言,将图谱小心收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云深不知处,寒室。
青蘅君看到去而复返的魏长泽,以及他带来的完整图谱,眼中闪过惊喜与感激:“长泽兄,辛苦了!此物来得太及时了!”他立刻唤来蓝启仁,命其以最快速度复制分发,并组织可靠弟子优先学习绘制。
蓝启仁看到那详尽易懂的图谱,尤其是警示探查符,对于目前急需监控异常的需求简直是雪中送炭,连带着看魏长泽的眼神都缓和了不少。
“昨夜,彩衣镇亦不太平。”魏长泽沉声将昨夜遭遇告知青蘅君,“那东西…已能潜入城镇,虽实力似乎不强,但善于隐匿,能惑乱心神。”
青蘅君面色凝重:“果然如此。后山菌丝的研究亦无进展,其蕴含能量阴秽诡异,却难以解析更无法祛除,仿佛…与此界灵气格格不入。”他顿了顿,“看来,推广防护、加强预警刻不容缓。我已下令,加快清心玉佩的炼制,首批成品将优先供给各家巡逻队伍。”
各方加速
魏长泽带来的图谱像一滴落入沸油的清水,让本就紧张的各方瞬间加快了动作。
姑苏蓝氏: 弟子们除了日常修炼,又多了一项绘制符篆的任务。琅琅读书声旁,是此起彼伏的朱砂笔划过黄纸的沙沙声。清心玉佩的炼制工坊灯火彻夜不熄。
清河聂氏: 聂老宗主收到图谱,立刻找来族中所有略通符篆的子弟,勒令限期学会!清剿队的刀锋更加凌厉,每次出动必携带新符篆,警示探查符果然数次提前发现了隐藏的异常。
云梦江氏: 虞紫鸢亲自监督符篆绘制,江氏弟子很快掌握了辟邪护身符和警示探查符,巡逻船队装备一新,对水域的监控力度大增。
岐山温氏: 温若寒看着图谱,沉默片刻,下令匠堂全力仿制推广,甚至要求比别家做得更快更好!温氏庞大的资源动员起来,效率惊人。
然而,危机的发展速度,似乎比他们应对的速度更快。
午后,彩衣镇码头传来一阵骚动。一艘刚从下游返航的货船,船舱内发现两名昏迷不醒的船工,面色青黑,气息微弱,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却仿佛被抽干了精力。郎中也束手无策,只说是“邪风入体”。
只有暗中前去查探的藏色散人感知到,那两人身上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与昨夜那诡异气息同源的阴冷。
同一天,清河聂氏的一支清剿队在围剿一处山洞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洞中涌出的不再是零星被侵蚀的妖兽,而是数只形态扭曲、甲壳覆盖、关节反转似人非人的怪物,悍不畏死,且对普通刀剑劈砍抵抗力极强!若非新绘制的辟邪护身符关键时刻激发了微弱光芒,稍稍阻碍了怪物的行动,恐怕伤亡惨重。
消息通过秘密渠道迅速传回各方首领手中。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进化?还是…更强大的个体开始苏醒了?
青蘅君当即下令,蓝氏库存的所有清心玉佩,即刻起优先供给一线战斗人员。 魏长泽从云深不知处返回彩衣镇,带回的消息让藏色散人眉头紧锁。 “不能再等了。”魏长泽道,“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更有效的方法,或者…更强大的盟友。”
藏色散人看着在床上无忧无虑玩着布老虎的儿子,眼神坚定:“图谱既已送出,我们留在此地意义不大。接下来去哪?”
魏长泽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是岐山的方向:“温若寒表现最是反常,他必然知道更多。或许,我们该去岐山看看。而且…”他顿了顿,“温氏资源最多,或许有办法解决阿婴未来…身体的问题。”他始终记得儿子献舍后的隐患。
藏色散人深吸一口气:“好,就去岐山!”
命运的齿轮,在越来越近的危机压迫下,疯狂加速转动。新的旅程,指向了那片燃烧着地火、笼罩着谜团的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