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来越大,离仑和朱厌躲到路边的一家名为济心堂的医馆躲雨。
“你说我们会不会碰到明月啊?”朱厌把伞收起来,跟着离仑走进去,“当初她走估计就是太想家了,人总是很想家的。”
朱厌从白泽神女那回来后,才知道明月和英磊一起去人间小镇上买东西,就没回来,一声不吭的走了。
几次询问,才从离仑嘴里问出来,他竟然要把明月永远留在大荒,甚至有点软禁的意味,也怪不得明月逃走
朱厌边说着边看向离仑,他知道离仑一直对明月悄悄走掉的事有些生气,但是谁让他的好友是个木头,对一些事有些偏执,对人类的感情也不是很懂,只能多多开导了。
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终于让离仑明白,将一个人困住是不对的,要是喜欢和她玩,就去找她。
医馆里有一妇人邀请他们在药炉旁烤火,朱厌怕惊扰了小孩,摆了摆手,拉着离仑躲到了一边。
突然离仑耳朵听到一些细小的哭喊的声音,示意朱厌,声音很微弱,似乎是受了伤的妖,不止一个。
他们对视一眼,悄悄在医馆寻找,果真找到一个地道入口,他们一起走进去,走到尽头,发现了一个地牢
离仑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目光又扫过牢笼四周那些随意丢弃的血迹斑斑又有些变形的刑具上。
朱厌走到一张木桌前,上面有一本旧册子,上面记录了一些妖的习性名字能力,还有实验的次数。
离仑夺过册子,手停在一处,上面写着"开蚌"二字。
离仑不解,看向朱厌。
"剖丹"
残害小妖性命的事,竟然被戏称为开蚌,离仑只觉得愤怒不已,随时都要爆发出来。朱厌也双目通红,强压着愤怒。
按理说这么多小妖,虽然妖力低微,但是自保是肯定可以的,应该不至于任人宰割?
离仑眸子闪过金光,看到那牢笼上的血印。
"用诸犍的血画咒印,在里面使用不了妖力。"
离仑说着忽然与一双桀骜不驯的眸子对上,她似乎刚挨了打,浑身血淋淋的,满是鲜血的手拿着一块紫玉弯月玉佩。离仑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惊讶于在这看到这个东西。
她耳朵微动:"有人来了。"
朱厌拉着离仑躲入暗处,之间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走过来,其中一个还拿着锦盒。
"今天不知怎么的,有个千金大小姐闯进来了,还试图把妖怪放走,得亏被及时发现了。"
"就是,这些小妖凶残的很,也不知那小姐怎么想的,不过也多亏了那个小姐,咱们才能送这不烬木,在大人眼前露露脸。"
"这可是大人费劲千辛万苦找的,世上最后一根不烬木——"
话音未落,离仑的双掌已经扣住他们的天灵盖,妖异的长发飞舞,眼中妖气与杀意翻涌,天灵盖在他手中碎裂。
朱厌忙拉住离仑:"你疯了!留下他们,说不定问出什么?!"
离仑愤怒的甩开朱厌的手:"人折磨妖可以,妖为什么不能杀人?"他说着手中妖力翻涌,将敖因手中的玉佩吸过来,举着给朱厌看,"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同类都杀!"
朱厌看到玉佩愣住了,有些不确定道:"他们口中的大小姐是明月!可是明月也是人,不一定被杀了……"
"可是她现在……"离仑不在说话,张开双臂,巨大的妖力将所有牢笼振开,上一秒坚不可摧的笼子,被震成粉碎,小妖们纷纷逃出来,簇拥着,围着他,朝着他道谢。
"姐姐被他们带走了。"那个生有利爪的小妖看着离仑手中的玉佩,突然开口道。
"跟我走,我带你们回大荒!"离仑看着众小妖,随后视线看向朱厌,"我还要把明月也带回大荒,人间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太危险了。"
敖因看着离仑,眼中的桀骜与戒备化为感激与忠诚的追随。
离仑袖子一挥,卷起漫天槐叶包裹住所有小妖,转眼间,地牢里便只有朱厌。
朱厌看着掉在地上的盒子,只见里面露出一截冒着奇异火星的红色树枝,他触碰瞬间,那树枝消散了。朱厌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手,手掌上的血管脉络隐隐一闪,冒出一些如火焰般的红色亮光,而后重新恢复正常。
还没细细琢磨,上面传来惨叫声。朱厌再赶回去的时候,医馆内已经满是尸体。
"你杀了这么多人?"
离仑没有作答,朱厌的声音让他稍稍平息心中的杀意。
突然一个妇人哭喊着朝着离仑扑过去,似乎是要拼命。
离仑眼中杀意骤增,他冷哼一声,抬手攻去,朱厌情急之下一掌打在离仑肩上。离仑被那一掌击中,撞上身后的柱子,大口吐着鲜血。
朱厌有些意外,明明他这一掌力道不大,只够挡住离仑而已,绝不至于将他伤的如此严重。
离仑的手臂也冒出红色火星,如烈火灼烧经脉,不息不灭。他疼的面容扭曲,脸色苍白,咬牙扶着肩膀与朱厌对质。
离仑的眼中有受伤、不解,但却没有丝毫愧疚。
"你竟然为了残害同胞的人类,而出手伤我?"
"伤害妖的是地牢里的那些人,这些人只是来医馆寻医问诊、被疾病折磨的苦难之人!就像当初的明月一般!"
离仑闻言固执的喝道:"人都一样,都痛恨妖看不起妖,至于明月,她有了我的槐木之心,早就不是寻常人!"
朱厌没想到当初离仑救治明月的办法是槐木之心,有些心疼又有些痛惜的摇摇头:"你错了。"
离仑看着朱厌,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一起立下誓言共同守护大荒的好友,为何会站在人的那一边?
明月说的不错,人心难测。她应该也是发现了这里,来救大荒的小妖,却被当妖怪抓起来了,不然为什么玉佩掉了都不知道?
这紫玉弯月玉佩是他与朱厌一起找的玉,然后用妖力打磨出一轮弯月,做成玉佩,送给她的礼物。
何明珠猛的睁开眼,脖子上的刺痛历历在目,她摸了摸脖子想象中的疼并没有传来。
"明珠,你醒了!"温宗瑜走过来,眼里透着关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甄枚说你晕倒在济心堂门外就将你带回来了。"
看见是温宗瑜,何明珠下意识去摸头上的帷帽,却摸了个空,她吓得立刻以衣袖遮面,就怕那妖纹出现。
何明珠确认自己被遮盖好了,睫毛微颤,轻声问道:"甄枚,那你有没有看到妖?!"
温宗瑜见何明珠这样,以为是被妖吓到了,与甄枚对视一眼。
"说到妖,你可得好好谢谢甄枚,要不是他将你带回来,你就要被妖杀了。"温宗瑜眼神中透着些许后怕,"今日济心堂有妖作乱,杀了好多人。"
"不可能,明明我看到那些妖的时候,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根本不可能跑出来杀人。"何明珠皱着眉看向温宗瑜,"姐夫你平日里工作,有没有听到什么惨叫声?"
"没有啊,明珠为什么这么问?"
"济心堂医馆的尽头是一处地牢,里面有好多小妖,都被虐待了,很惨很可怜,像一处妖体实验室。"
"明珠啊,妖有什么可怜的,不过我明白为什么济心堂有妖杀人了,估计是小妖逃出来了。"温宗瑜说着脸上有些许悲悯,"哎呦,我听说死的有个小娃娃才几个月大,那小宝宝的母亲更是被妖打的骨头都碎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济心堂下面有地牢的?"温宗瑜眯着眼看她,眼中带了一丝审视,"该不会是你把妖怪放出来的吧,"
何明珠听的瞳孔一缩,她记得她确实把敖因笼子上的锁链打开了,再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这么想着她摸了摸脖子,只觉得浑身发冷,这起妖杀人的恶劣事件竟是因为她!
"老师,何小姐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那么多妖怪,害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放他们去伤人,妖怪太可恨了,害了多少家庭!"
何明珠听着他们的话浑身发抖,止不住的落泪,竟因为她的一时心软害了许多人,明明她只是希望那些妖回大荒不再受折磨的。
"就是啊,多少家庭啊,你姐姐还有她肚子里……"温宗瑜一时哽咽,掩面而泣,甄枚虚扶住闻宗瑜,低低唤了声,"老师。"
甄枚的视线从温宗瑜身上转到何明珠身上,只见她背对着他们,用衣袖遮面,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显然是害怕极了的样子。
何小姐终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意图将那些妖放出来,估计不知受了哪个妖的妖术,迷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