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

冰层在激素枪的绿光下发出滋滋声，蜂医的手掌按在我后背上，温度透过破损的战术服渗进来。我盯着浮力室尽头那排漂浮的实验台，某个桌子上有暗红划痕，像指甲抠出来的。

"别看了。"蜂医突然拽着我往左拐，纳米机器人顺着伤口钻进去，腿上的痛感瞬间消失。但我还是看见了——017的编号刻在第三具尸体的手腕上，泡得发胀的皮肤让数字格外清晰。

通风管道里回荡着金属摩擦声，蜂医的无人机群在前方喷射烟雾。我握紧从黑室带出的终端，那些画面还在眼前：骇爪的全息投影闪烁着说出"选择永远是你们自己的"，无名的夜视仪后瞳孔缩成针尖，还有自动战车破门时溅起的碎屑扎进我手臂。

"他们给每个复制体都装了脑机？"我边跑边问，声音在面罩里发闷。蜂医没有回答，战术手套抹过墙面焦痕，那是一道新鲜的灼烧痕迹。

转弯处传来枪声。蜂医的无人机群突然炸开，刺眼强光中我看到自动炮塔正在旋转。钢缆从我腰间弹出，钉进对面墙壁时整个人被拽过去。下方传来重物倒地声，我回头看见哈夫克士兵抽搐着吐血，胸前有个发烫的弹孔。

"变量清除程序..."那人临死前呢喃着抓住我的裤脚，我抬脚踢开他的手，PDA从他指缝滑落。屏幕上加密日志标题闪着红光："017号样本超出预期值37%，建议立即回收。"

蜂医击毙最后守卫时，我注意到他刻意避开了对方右胸的标志位置。那枚徽章歪斜地钉在制服上，边缘卷曲，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过。

主控室的门禁扫描我的虹膜时，神经接口突然刺痛。眼前显示"权限等级：清道夫最高指挥官"，这不可能。我的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方，耳边响起蜂医急促的呼吸声。

"你早就知道。"我的匕首抵住太阳穴，"养父的事，哈夫克的事，还有我到底是谁。"

全息投影切换。婴儿期的脑波图谱和养父DNA对比图并列显示，匹配度99.9%。"雅各布·哈夫克亲自抱着你走出火场。"机械的声音带着某种残忍的愉悦，"你以为是实验室事故？那是场清洗行动。"

蜂医突然开枪。子弹击碎投影仪的瞬间，我听到孩童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防爆门外传来履带碾压声，德穆兰的战车正在靠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蜂医往我手里塞了发纳米机器人，这动作让我想起无名在离心机室拉着我滚向右侧时的温度。我冲向数据库终端，插入神经接口时听见养父的声音："如果017号觉醒，就让他亲手终结轮回。"

德穆兰的狙击子弹穿透无人机群，在控制台上留下一串弹孔。轨迹完美地绕开我的太阳穴，就像有人刻意调整过瞄准参数。终极选项出现在屏幕上，我删除界面，手动输入"清道夫协议-终极方案"。

倒计时开始跳动：300...299...298。最后的信息突然闪现："你不是017号，你是唯一。"

蜂医的激素枪弹仓只剩最后一发。他背靠防爆门，无人机群已经耗尽。我看着屏幕上的代码疯狂滚动，突然意识到那个神秘留言——"囚徒017，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不是系统自动生成的。

德穆兰的战车撞上防爆门，震动让墙皮簌簌落下。我按下确认键，整个航天基地开始震动，养父最后的实验记录在眼前闪过。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我听到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说的是："记住，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