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展风波后，沈聿安待苏弥的态度明显温和了许多。他不再刻意保持距离，偶尔会在早餐时问起她今日的安排，傍晚回公馆时，也会带些她爱吃的杏仁酥。
苏弥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只是那些试探变得更隐晦。她会在沈聿安处理公务时，泡一杯温度刚好的雨前龙井放在他手边，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会在他深夜归来时，留一盏客厅的灯，自己则坐在沙发上翻看画册，等他进门时抬眼一笑，说句“沈先生回来了”。
系统面板的数字像春雨般缓慢滋长，半个月后停在了23.7。
变故发生在一个暴雨夜。
上海的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苏弥被雷声惊醒时，发现画室的窗户没关严，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打湿了靠窗边的画架。
那幅画的是沈聿安的侧影，她画了足足一周。
苏弥慌忙爬起来，赤着脚冲进画室。雨水已经浸湿了画布右下角，她手忙脚乱地想把画架移开，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颜料盒，各色颜料混着雨水在地板上晕开一片狼藉。
“别动。”
身后突然传来沈聿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苏弥回头，看见他穿着深色睡衣站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惺忪的睡意。
“沈先生？”她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你怎么……”
“听到动静。”他走进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她沾了颜料的脚踝上，眉头皱了皱，“怎么不穿鞋？”
没等苏弥回答，他已经转身出去，很快拿着干净的毛巾和一双拖鞋回来。他蹲下身，把拖鞋放在她脚边，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苏弥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发梢还带着湿气，睡衣领口微敞，露出一点锁骨的轮廓。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线条。
“谢谢。”她轻声说，乖乖穿上拖鞋。
沈聿安没说话，拿起毛巾开始擦拭地板上的颜料。他的动作不算熟练，甚至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苏弥看着他弯腰的背影，突然想起上次在画室当模特时，他也是这样挺直着脊背，只是那时隔着画布，此刻却近在咫尺。
“我来吧。”苏弥伸手想去拿毛巾，指尖却碰到了他的手背。
两人同时一顿。
沈聿安的手很烫，和他平日里微凉的指尖不同。苏弥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和方向盘留下的痕迹。系统面板上的数字猛地跳了1.5，变成25.2。
“你去处理画。”他收回手，声音有些不自然，“这里我来。”
苏弥低头看向那幅被打湿的画，右下角的墨迹已经晕开，模糊了沈聿安的袖口。她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画笔，试图补救。
沈聿安擦完地板，就站在旁边看着她。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她笔尖划过画布的沙沙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系统面板的数字又开始缓慢上涨，25.3，25.4……
“沈先生以前，也这样照顾过别人吗？”苏弥突然开口，眼睛依旧盯着画布。
沈聿安愣了一下：“没有。”
“那我还挺幸运的。”她笑了笑，转头看他，“像沈先生这样的人，大概很少做这些吧。”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含情眼里映着灯光，像盛着一汪春水。他突然有些慌乱，移开目光：“举手之劳。”
苏弥却不放过他，又凑近了些：“可我总觉得，沈先生对我，好像和对别人不一样。”
她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馨香。沈聿安的身体瞬间僵住，系统面板的数字猛地窜到28.0。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脸颊也开始发烫。
“你想多了。”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恢复了些平日的冷淡，“画还能补救吗？不能就算了。”
苏弥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露出失落的神情：“应该可以的。沈先生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收拾就好。”
沈聿安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没回头：“夜里凉，别待太久。”
“嗯。”
门轻轻关上，画室里只剩下苏弥一人。她看着系统面板上28.0的数字，指尖在画布上那片晕开的墨迹上轻轻点了点。
这个男人，果然还是会心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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