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孤清

第一回月考成绩公布以后，钱夏南主要办了两件事，一件是班干部换届，一件是召开高二第一次家长会。

在纪律委员这个职位上半死不活整整一个多月，翟潇闻欢欢喜喜地迎来他期待已久的班干部换届，这个不守纪律的人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摆脱班干部这种必须要严守纪律的身份。

班会，钱夏南款款走进来，压下班里的热闹，往黑板上龙飞凤舞写了“班干部选拔”五个大字。高中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他定的选拔规矩很简单，同学们在纸条上写下七个认为合适的名字，最高票数的七人进入班干部名单，至于谁做什么职位，这将由班干部内部和钱夏南本人协商决定。

不出十分钟，名单收了上去，为表公正，钱夏南还特地随机点了三个学生来唱票，很快就把这班干部名单定了出来。陆其妙不必多说，梁静宜也赫然在列，但是当钱夏南点出第七个名字的时候，有人椅子一歪，险些倒在地上。

翟潇闻“咋还有人选我啊！”

翟潇闻站起来，垂头丧气、伤心欲绝。

不但有人选，数量还不少，让他在四十三个人里也能脱颖而出。说来恐怕还是运动会上那场竭尽全力的接力让他赢得了民心，也不知如果他早知今日如此，当初是否还会拼了命的跑。

钱夏南笑眯眯：

钱夏南“这是同学们对你的信任，你可不要辜负啊。”

他不情不愿地跟着其他六个人去办公室里开会，回头看见这次终于如愿落选的周柯宇安安稳稳坐在位置上，朝他展露出一张少有的快乐笑颜。

可恶啊！

去办公室的路和从前犯错被叫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无比漫长。翟潇闻落在队伍最后走进来，看见钱夏南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整以暇望着他。

他已经不寒而栗：

翟潇闻“老师，我自愿把这位置让给下一名同学不行吗？”

钱夏南“不行，投票结果就是投票结果，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呢？”

翟潇闻“……”

翟潇闻只有认命的份。

钱夏南规划的班干部构成挺简单，许卓然先前做得不错，所以照旧领了班长的职位，陆其妙却婉拒了副班长，钱夏南能理解，班长副班长事务繁多，他也不愿意影响她学习，最后点了她做学习委员。梁静宜毋庸置疑选了文艺委员，翟潇闻嘛，体育委员也没跑。

钱夏南“行了，大家好好干，我们带着班级一起进步。”

反正有人欢喜有人忧愁，班干部名单就这么定下来，七个人各自领了初步的任务，也被放回了教室，恰好这时也下课了。

这是今天下午的第一件事，忙完已经下课，紧接着就是家长会，家长们已经陆陆续续到了教室外头。

没离婚的时候陆恒主外唐婉宁主内，离婚之后更是只依靠唐婉宁，这种场合她来得很习惯，早就准备好了上台分享优秀学生家长心得的稿子，而陆其妙也始终坐在她身边，听得老师的称赞和其他家长的艳羡，微笑点头嗯，扮演一个非常合格的吉祥物。

散场以后，逐渐走出教学楼的人流也渐渐分散开来往。家长学生们三三两两，有人讨论成绩，有人相约吃饭，竟也有种难言的其乐融融。

陆其妙站在一旁，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安静地听着唐婉宁和老师之间客客气气的对话，间或露出甜甜的笑容，也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乖巧又沉静。

夜色比想象来得更早，高中生没有早放学的权利，送走家长以后还要继续上晚自习，唐婉宁不让她送太远，拐出教学楼没多久就让她回教室，她穿过长长走廊，抬头撞见意想不到的人。

是翟潇闻与他“父亲”。但老实说，刚才在教室里见到他父亲的第一刻她就在想，实在不像。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她的这种认可，但她觉得这男人生不出翟潇闻这样的好样貌。

正如她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两人站得不远不近，说话的姿态也是生硬又局促。

翟潇闻冷冽地立在那，冷冽地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又冷冽地递给对方，她站得不算太近，听不太清楚两人的话，只见那中年胖男人点头哈腰，似乎是答应了什么。

两人很快分道扬镳，没有父子之间的严厉呵斥还是温言叮嘱，男人态度良好地向更年轻的那个道别，然后走得头也不回。凛冽的夜风吹过，吹动少年的校服衣摆。

月色孤清，人影也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