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院里,岑叶把最后一捆草料丢进牛圈,拍拍手上的草屑,转身去给弟弟烧水煮饭。屋内灶火映红了她略显稚气的脸庞,父母常说她是姐姐就应该懂事,要会照顾人。十六岁的岑叶信以为真,总觉得村里人都夸她听话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忙完家务,她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已经起了毛边的书,生怕弄皱了任何一页。书页间的高楼大厦和广袤平原让她入了迷,仿佛自己也漫步在那繁华街市中。
“小叶啊,在家吗?”许老师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岑叶慌忙起身,拍了拍裙子,迎了出去。“老师您来了,快请坐。”她殷勤地搬来凳子,好奇地看着对方。
许老师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轻轻抓着她的手说:"孩子,你考上市重点高中了!"岑叶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哽咽着道谢。许老师走后岑叶憧憬着自己的未来,一遍又一遍。
夜色渐深,父母迟迟未归。岑叶守在堂屋,眼皮打架,听到脚步声立刻清醒过来。“爸,妈,你们回来了。”她的声音沙哑。
“小叶这么晚还不睡啊。”银乡揉着发酸的腰,岑志林则一身酒气地坐下,“以后嫁人了,婆家还得夸我们把你教得好,这么晚了还知道等我们。”
“爸又喝多了!”岑叶心疼地抱怨。母亲却说:"由他去吧,今天高兴。"
这一刻,岑叶还以为他们知道了喜讯,便试探着说:"许老师今天来过了...你们不在她就先回去了。"
岑志林打了个酒嗝:"许老师来干啥?"
“就是我考上重高的事啊!”
岑志林慌了赶忙道: “不行!你不能去!”岑志林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你弟弟也要读书,你是姐姐应该懂点事了!咱家哪有钱供你!再说!女孩子家家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在家相夫教子!"
银乡让岑志林少说点又轻叹着拍拍女儿的手:"你也长大了,也该懂事了,不是爸妈不想让你读,是咱家真供不起!"
岑叶现在好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岑叶冲出家门,一路跑到山顶。凉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命运二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次日清晨,家门口停满了自行车,地上摆满了各式礼品。岑叶站在门口,看着那些彩礼,脑袋嗡嗡作响,这是家里嫁人才会有的,带着这些礼品的是比她大十几岁的油腻男送过来的,原来并不是供不起而是他们对她的人生另有打算。她慌了,突然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惊醒了她。
"十六岁了!该懂事了!老子今天就给你订婚!"岑志林粗暴地推搡着她,"敢说个不字试试!"
掌印火辣辣地疼在脸上,瞬间就出现了巴掌印,梦想破碎的声音更疼在心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这种事偏偏发生在她身上,她该找谁!到底谁还能帮她!她忽然想到什么,岑叶颤抖着跑出家门,直奔许老师家。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开处,看见岑叶满脸泪水跪在地上模样,许老师心揪得生疼。
岑叶把事情都和许老师说了一遍,听完事情经过,许老师翻箱倒柜找出五百块钱塞进她手里:“今晚跟村里的进货师傅走,去哪里都好,躲一阵子,家里的事我来想办法。”
月光下,岑叶跪在地上给恩师磕了三个头。许老师强忍着眼泪把她扶起来,目送她上了货车叮嘱她到了地方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车厢颠簸,少女望着渐渐远去的村落,攥紧了裤兜里的钱和电话号码。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是逃走的,也是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