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朱红宫墙,洒在乐善略显僵硬的裙摆上。德妃端坐于暖阁主位,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落在下方正跟着女官学屈膝礼的乐善身上,眼底泛起温和笑意。
“身子再软些,莫要像块硬邦邦的石头。”女官耐心纠正着,伸手轻扶乐善的腰肢,“诰命夫人的仪态,要的是端庄里带几分温婉,可不是乡野村妇的模样。”
乐善耳尖微红,悄悄抬眼望向窗外。她此刻穿着繁复的宫装,连抬手都觉得束手束脚。正走神间,腰间突然传来一阵轻痛,原是女官用戒尺轻敲了她一下:“专心些,这礼仪学不好,将来如何配得上大将军夫人的诰命?”
这话让乐善心头一跳,慌忙收回思绪,重新打起精神。她知道德妃娘娘一片苦心,杨羡如今是朝廷倚重的大将军,她这个妻子,若是连基本礼仪都不懂,难免会被朝臣非议。
而此刻,暖阁外的回廊拐角处,杨羡正背着手,装作在看廊柱上的雕花,眼角余光却死死黏着暖阁里的身影。他刚从练兵场赶来,甲胄上还沾着尘土,本是来向皇上复命,却在路过暖阁时,听见了乐善笨手笨脚的动静。
只见乐善跟着女官学行万福礼,裙摆却不小心勾住了脚边的花盆,险些摔倒。杨羡下意识地往前跨了半步,手都攥紧了,直到看见乐善稳住身形,才悄悄松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将军,您都在这儿站半个时辰了,兵部还等着您去议事呢。”身旁的副将低声提醒,忍着笑意不敢抬头。谁能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镇国大将军,竟会躲在宫墙后偷看自家姑娘学礼仪,那紧张模样,比打一场硬仗还上心。
杨羡轻咳一声,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往暖阁里瞥了一眼。只见乐善正踮着脚学奉茶,手腕不稳,茶水晃出了大半,溅在手上也不敢吭声,只咬着唇继续。杨羡心头一紧,刚想进去,却被副将拉住:“将军,您这一进去,姑娘怕是又要分心了。”
杨羡想想也是,只得压下心头的惦念,转身准备离开。可走了没两步,又听见暖阁里传来乐善的小声抱怨:“这宫装太麻烦了,还不如我的寻常裙子。”紧接着便是德妃的笑声:“等你学好了礼仪,将来出宫,谁还管你穿什么。”
杨羡脚步一顿,嘴角的笑意不在了。他知道乐善受委屈了,可他也明白,这份委屈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待他处理完手头的军务,定要好好补偿她,带她去城外的马场,让她好好策马奔腾一番。
暖阁内,乐善终于学完了一套礼仪,累得满头大汗。德妃见状,忙让侍女递上帕子:“歇会儿吧,初学都这样,慢慢来。”乐善接过帕子擦了擦汗,忍不住问道:“娘娘,我这样真的能学好吗?”
“当然能。”德妃笑着点头,“你性子坚韧,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再说,杨羡那孩子,就算你学不好,他也舍不得怪你。”
乐善脸颊微红,想起方才好像瞥见窗外有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甜意。
宫墙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杨羡站在兵部的议事厅里,心思却时不时飘回那座暖阁。他仿佛能看见乐善笨拙却认真的模样,听见她小声的抱怨和努力的喘息。待议事结束,他第一时间便往后宫赶,只想快点见到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姑娘。
而暖阁里,乐善正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屈膝礼,虽然依旧有些生硬,却比刚开始好了许多。她不知道,此刻宫墙之外,那个为她奔波忙碌的大将军,正满心欢喜地偷偷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