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门把手上残留着淡青色符灰，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我伸手推门，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像是冬天里突然钻进脖子里的雪。
"这味道不对。"我皱了皱眉。
"是驱邪香。"白洛在我身后轻声说，"加了朱砂和艾草。"
推开门的瞬间，灵力波动扫过我的皮肤。墙角的艾草香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让我想起前世在青冥宗见过的镇灵阵。靠窗最里侧的病床上，沈砚蜷缩着，额头冷汗直流，手指死死扣着床单，指节都发白了。
"三号床！"白洛快步上前，护士递来病历。他接过来却直接捏碎，我注意到他指尖残留着朱砂痕迹。
我走到沈砚床边，看见他手腕缠绕着褪色的红绳，末端系着半片残破的八卦牌。这东西不该出现在现代校园里。
"偏头痛？"我问白洛。
"比那严重。"他低头检查沈砚的瞳孔，"从今早开始，痛得越来越厉害。刚才你们教室的灵障爆发后，他直接昏过去了。"
沈砚忽然抽搐起来，瞳孔泛起诡异的灰白色。我伸手想探他的脉象，却被白洛拦住。他指尖结出半个防御印诀："贺同学，医疗流程..."
我没等他说完，袖中拇指轻弹，一道金线射向沈砚眉心。空气中有细密符文浮现，白洛瞳孔骤缩，袖中滑出银针却未刺出。
"这不是普通的偏头痛。"我冷笑，"是灵脉被封印导致的反噬。"
白洛没说话，但我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他松开手，让我继续。
我蹲下身，仔细查看沈砚的情况。他身上缠绕着一股黑气，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到胸口。这种气息...我在灵异管理局的卷宗上见过。
"你们在他身上用了封印术式？"我抬头看向白洛。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比我想象的要强。"
我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血符，沈砚胸口突然浮现出黑色荆棘纹路。白洛后退半步按住腰间玉佩，周身泛起淡蓝色防护罩。
黑气顺着我的指尖倒卷而上，眼前闪过幻象：童年沈砚跪在祠堂，有人在他后颈烙下印记。他发出非人的嘶吼，病床螺丝崩开，整个医务室灵力紊乱。仪器疯狂作响，玻璃窗出现蛛网裂痕。
"东南巽位，用震宫引气！"我喝道，将一枚铜钱拍进沈砚檀中穴。
白洛略一迟疑还是照做，他手中银针闪烁着奇异的紫色光芒。两人灵力交汇处形成太极状光晕，黑气被缓缓吸入铜钱中心。
沈砚呼吸逐渐平稳，额头上浮现淡淡莲花印记。白洛擦去额角冷汗，第一次正视我："你的手法...很特别。"
窗外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沈砚睫毛轻颤，苍白的脸色恢复些许血色。他睁开眼看向我的瞬间，窗外掠过一道黑影。
"你终于来了。"他声音沙哑却饱含情绪，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瞳孔微缩，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某种熟悉的脉动。白洛站在阴影里，默默收起记录仪，嘴角浮现若有所思的笑。
玻璃碎裂声在医务室里格外刺耳。沈砚的手还抓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什么传递给我。
白洛已经站在了窗边。他背对着我们，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那件白大褂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我看见他握紧了窗框，指节发白。
"没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风太大了。"
可我知道不是风。刚才那一瞬间，沈砚的脉搏突然变得紊乱，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他的手掌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烫，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细微的颤动。
"放开他。"白洛突然说。
沈砚的手松开了，却不是自愿的。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我们的距离拉开。我踉跄后退，撞到了身后的铁皮柜，药瓶叮当作响。
"你..."我看向白洛。
他正低头看着沈砚，眉头皱得很紧。沈砚的脸色又开始发白，额头的冷汗把病号服都浸透了。
"别碰他。"白洛说，"现在还不安全。"
我不服气地往前一步："你是校医，应该清楚他需要治疗。"
白洛抬眼看着我，眼神很复杂。他忽然笑了："贺同学对每个病人都这么上心？"
我愣了一下。这话听着像调侃，却又带着试探的意味。
"我只是..."我咬了咬牙，"看不惯见死不救。"
白洛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淡红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这是安神剂。"他一边说一边用针管抽取药液，"沈同学的情况...确实不一般。"
我盯着他手里的针管："光靠这个没用。"
"我知道。"白洛将针头扎进沈砚的手背，"但至少能让情况稳定一些。"
沈砚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我注意到他的睫毛在颤动，像是在做什么梦。
白洛忽然凑近我耳边："你也感觉到了吧？他和别人不一样。"
我猛地后退一步，心跳莫名加快。
"别紧张。"他笑着退开，"我说过，现在还不安全。不过..."他的目光扫过窗外，"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走廊尽头闪过一个人影。那人穿着深色的衣服，动作很快，转眼就不见了。
"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白洛收起空针管，"不过在此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想听听你对刚才的事怎么看。"
我沉默了一会儿："他在被人控制。"
白洛的表情变了变："继续说。"
"从他发病的时间来看，正好是教室里灵障爆发的时候。"我回忆着刚才的情形，"而且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像是等了很久。"
"所以呢？"
我抬头直视着他："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白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那里还残留着沈砚握过的痕迹。
"有些事..."他轻声说，"知道了反而不好。"
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穿堂风卷着落叶吹了进来。白洛猛地转身，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玉佩上。
"别紧张。"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我是来找贺同学的。"
我回头，看见顾昭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神情自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抱歉打扰了。"他笑着说，"但老师让我通知贺同学，下一节课要换教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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