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鲁卡又一次翻开了那本白皮书。
“这书.....”
“是异界的产物,”哈鲁卡说,“讲的是近代100年来的艺术史。”
艺术史?
伊尔能看见,每当她画着画或看着异界的书时,这个小疯子才会褪去往日身上的尖刺,嘴角甚至会扬起一个柔软的弧度。偶尔,她会回忆异界的事:
“这是染,刚上初三时托福就能考114分,但一直都比我矮。”
“这是熙,我们小学时总一起偷吃零食,她总会给我讲题,说话总直白得伤人,但很温柔。我们两个每次一起被老师州时都会哭,但如果加上染就不会了,她总是自带喜感.(说到这里,哈要卡忍不住笑了)”
“这是我初二的班主任,姓周,是物理老师,很喜欢穿里衣服,和我们很欢穿白衣服的数学老师走在一起,像黑白无常。”
“这是我们家金鱼,除了吃饭就只知道来撞鱼缸两侧的玻璃壁,我总担心它会把自己撞傻,虽然本来也没多少脑子。”
“这是.....”
“这.....”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回味着一颗将要消化掉的糖,像是在讲述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光的故事。
“....等等!我给你讲这么多干什么!真他妈对牛弹琴。”
又来了。用异界的脏活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听起来,像个乌托邦。”伊尔道。
“是啊。但是,比乌托邦更美好的,我切实生活的地方。”
这句话噎住了伊尔。
是啊,她生活过的地方。
那样在这里看来如此荒唐的地方,正是眼前之人的家乡。或许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哈鲁卡会做出那些令人匪疑所思的事情。
如果是光,那真的刺眼得要命。这个世界早已被碎到不能再容忍这一种另类存在。
或者说,不足以容忍。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一丝羡慕,渴望那种只为小事发愁的生活。
在那个世界里,哥哥的病,或许就能治了。
也不用再在那种死胡同里.....永远地在那看似宽裕的选项中无休止地在权衡,在选择,在无休止地走下去。
在那个世界里,或许就能救了。
“……能治好的,对吧?”
“嗯。”哈鲁卡用了一个单音节,不算是否定,只是给这无题跋的问题点上一个锚点。
2
“诶,为什么这幅画上是格子。”伊尔被书吸引。
“《红黄蓝》,表达秩序。”哈鲁卡解释。
“为什么是紫色不是蓝色?为了表达什么?”
“书是盗版的,印不出克莱因蓝。”
“……”
“我以前刚看到这张画时甚至还以为颜料放一百年放变色了。”
“……”
“克莱茵蓝,很好听。”伊尔说。
“是吧!它可是异界最纯洁的蓝,超好看的。
异界最纯正的颜色吗?
那会是.....怎样的蓝呢。
“男人。我能给你调。”
“调你妹。就凭你那带的半盒三十六形水彩?”
“你怎么知道我调不出来?”哈鲁卡拍桌而起(纯增加气势)指着伊尔,“我就用粉笔调给你看!我记得RGB值是0:47:167,只要用47克的绿色和167克的蓝色……”
“笨蛋。”
“干什么?!”
“你说的那是光,光混合的颜色越多越鲜艳,跟颜料能一样吗。”
“啊,颜料混对比色会降低饱和度....”哈雪卡梦中惊醒,
“……”
“你知道就好。”
3.
仅管伊尔建议哈鲁卡用那在此地看来“稀缺”的水彩画自己喜欢的画,哈鲁卡仍坚持要调克莱茵蓝。
不出意外地,失败了。
“凭什么干之前饱和度比原主还高,干了之后灰得不忍直视啊!!”哈鲁卡怒吼。
“你不是学画画的吗你还来问我?!”
“哪个艺术家会在意这种小事啊?”
“你这个连色都调不出来的四流柜子(drawer)还敢说这个?!”
4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哈鲁卡郑重其事地将一根异界的蓝笔递到伊尔面前。伊尔又摆来一副“我看着你编”的表情。
该说不说,他明知道自己要送他东西,这种表情...确实有些伤她的心。但.....
“我跟你说,这笔的颜色虽然不是克莱茵蓝,但是比我调得更像,像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