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

图书馆阅览区角落的安静，被一阵突兀的脚步声打破。阮胜男正紧张地对坐在对面的陈律师阐述细节，闻声抬头，脸色瞬间惨白。

她的哥哥阮振华带着林凡，正一脸怒气地寻来，径直走到他们桌前。

“阮胜男！你果然在这里！”阮振华声音压抑着怒火，引得附近零星几个读者侧目，“你想干什么？还嫌家里不够乱吗？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林凡站在阮振华身后，脸上不再是那日的嚣张，而是换上了一副十足委屈又无奈的表情，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被你纠缠我真无奈”的疲惫。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冷静地站起身，挡在有些发抖的阮胜男身前：“二位是？”

“我是她哥！”阮振华语气冲得很，“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不劳外人插手。林凡是我朋友，过来就是把话说清楚，免得有些人整天胡思乱想，到处诬陷好人！”

“好人？”阮胜男猛地站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指着林凡，“陈律师，就是他！那天晚上就是他威胁我，要摔了我的手机！他现在装出这副样子！”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凡身上。

林凡叹了口气，表情痛苦又诚恳，他甚至向前微微鞠了一躬：“胜男，我知道你……情况特殊，对我可能有些误会。但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那天晚上我只是恰巧路过，看你情绪激动，想安慰你，你可能……可能记错了，或者产生了幻觉。”他转向陈律师，语气无比真诚，“律师先生，我不知道胜男跟您说了什么，但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她生病了，她家人都知道，她有时候会分不清想象和现实。”

“林凡！你混蛋！”阮胜男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你撒谎！你敢做不敢当！”

“够了！”阮振华一把拉住几乎要冲上去的妹妹，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林凡已经够忍让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非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疯子吗？”

陈律师冷静地观察着一切，尤其是林凡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措辞。她伸手扶住几乎站不稳的阮胜男，沉声道：“几位，这里是图书馆，请保持安静。阮小姐对我的委托是合法的。至于事实真相，法律自会依据证据做出判断，并非由谁的声音大或者谁看起来更诚恳来决定。”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凡：“林先生，你坚持你刚才的说法，否认一切指控，是吗？”

林凡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甚至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悲愤：“我绝对否认！我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

陈律师点了点头，不再看他们，而是低声对几乎绝望的阮胜男说：“阮小姐，情况我了解了。我们走吧。”

她护着阮胜男离开座位。经过林凡身边时，阮胜男死死盯着那张看似无辜的脸，眼中最初的震惊和愤怒慢慢褪去，沉淀为一种冰冷的、死寂的绝望和恨意。

哥哥的背叛，林凡的狡诈，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再无任何遮掩的可能。

图书馆外，陈律师对失魂落魄的阮胜男说：“看到了吗？面对这种毫无悔意且善于伪装的对手，当面对质除了打草惊蛇和自取其辱，不会有任何结果。”

阮胜男抬起头，眼神里最后一丝软弱被彻底蒸发，只剩下决绝的寒冰：“那我该怎么办？”

“忘记情绪，收集证据。”陈律师语气斩钉截铁，“录音、录像、物证、人证，所有能形成完整证据链的东西。让他即使在法庭上表演得再动人，也无法推翻铁一般的事实。这条路很难，很漫长，你需要有心理准备。”

阮胜男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知道。再难，我也要走下去。”她回头望了一眼图书馆的大门，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里面那两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这一次，我要的不是他的道歉，我要的是他应得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