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实质的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玥的呼吸停滞了，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擂动，发出的闷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清晰可闻。
她的大脑试图处理刚刚发生的一切，但信息量过载，让她的思维彻底宕机。
怪物。
撞门。
仙人球。
一根刺。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从门上那个小小的孔洞，缓缓移回到沙发上的哥哥身上。
陈然依旧靠在那里，姿势没变，但脸色比刚才更白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仿佛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哥……”陈玥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敬畏。
陈然没有立刻睁眼，他正在适应脑海中潮水般退去的、与植物链接的庞大信息流。那种感觉，就像同时操作上百个监控画面，精神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片刻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妹妹惊魂未定的脸。
“没事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感。
“那……那个……”陈玥指着门，嘴唇哆嗦着，“张叔……他……”
“他已经不是张叔了。”陈然打断了她，语气平静，“从他开始发疯，攻击别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一个被‘灵气’感染的怪物。”
“灵气……感染？”陈玥懵了。
这个词汇组合对她而言，太过陌生和矛盾。在网络上，在所有人的认知里，“灵气”是仙缘，是进化的阶梯，是通往超凡的门票。
怎么到了哥哥嘴里，就变成了病毒一样的存在？
陈然没有解释太多。真相过于残酷，现在告诉她，只会让她本就脆弱的精神彻底崩溃。
他撑着沙发的扶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哥，你怎么了？”陈玥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
入手的手臂一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陈玥的心猛地一揪。原来，哥哥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他只是……把所有的压力和危险，都一个人扛了下来。
“脱力了而已。”陈然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第一次……不太熟练。”
他靠在妹妹的肩膀上，才勉强站稳。
【警告：宿主精神力消耗过度，体征不稳定。】
【建议立即补充能量与休息。】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冰冷地响起，陈然却无暇顾及。
门外还有一个巨大的隐患。
“扶我到门口去。”他对陈玥说。
“啊？去门口干什么？万一……”陈玥吓了一跳。
“放心，它已经死透了。”陈然的语气不容置喙。
陈玥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哥哥，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一步步挪到防盗门前。
陈然没有去看那个被仙人掌尖刺贯穿的猫眼，而是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静。
楼道里，死一般的安静。
没有任何嘶吼，也没有任何脚步声。
确认安全后，他才松了口气，随即意念再次沉入系统。
“第三道防线，启动。”
【指令已接收。】
【腐生清道夫，激活‘清理’模式。】
“哥，你干嘛？”陈玥不解地看着陈然的动作。
陈然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她往后退，然后死死盯着门板与地面之间那道不足半厘米的缝隙。
几秒钟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一株通体漆黑、形态类似猪笼草，但顶端却长着一张酷似捕蝇草“嘴巴”的诡异植物，从门缝底下，一寸一寸地“挤”了出来。
它的体积很小，只有巴掌大小，表面覆盖着一层黏滑的液体，行动间悄无声息。
“这……这也是……”陈玥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滚圆。
这盆黑色的怪植物，就放在阳台角落，她一直以为是什么稀有品种的多肉，没想到……
“嘘。”
陈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株名为【腐生清道夫】的植物，在钻出门缝后，径直朝着畸变体张叔的尸体滑去。它凑到尸体旁，顶端的“嘴巴”猛然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如同绞肉机般的细齿。
它没有去啃食血肉，而是从“嘴巴”里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浓稠液体，覆盖在尸体上。
“滋啦——”
仿佛强酸泼在金属上的声音响起，一股白烟冒出，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畸变体张叔坚韧的躯体，在那墨绿色液体的腐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分解！
血肉、骨骼、毛发……一切都在化为一滩乌黑的液体，然后被【腐生清道夫】底部的根须缓缓吸收。
整个过程，诡异而高效。
不到五分钟，门外就只剩下一滩人形的深色污渍，以及张叔身上那件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的保安制服。
【腐生清道夫】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体型似乎胀大了一圈，然后慢悠悠地滑回门缝底下，消失不见。
楼道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仿佛刚才那个狂暴的怪物，从未存在过。
陈玥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被反复碾碎，重塑，再碾碎。
如果说仙人球隔门杀怪是玄幻，那这盆植物出门“毁尸灭迹”又算什么？科幻？惊悚？
她已经无法思考了。
“好了，现在彻底安全了。”陈然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目标生命能量已吸收。】
【获得‘生机值’：15点。】
【当前剩余‘生机值’：7点。】
系统的结算面板在陈然眼前浮现。
他心中盘算着。
刚才启动【绞杀警戒网】消耗了2点生机值，激活【尖刺堡垒】的精准射击，更是瞬间抽空了他5点生机值。
原本10点的初始生机值，只剩下3点，可以说是弹尽粮绝。
幸好，击杀畸变体有能量回馈。这15点生机值，扣除刚才启动【腐生清道夫】的1点，净赚了14点，让他的总值恢复到了17点。
这是一笔救命的巨款。
陈然心中稍定，但紧接着，新的警报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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