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渐渐漫开一股温热的气息,像被阳光晒过的波本威士忌,带着焦糖与橡木桶的醇厚暖意,不灼人,反倒像一层柔软的茧,悄无声息地将丁程鑫裹了起来。
这是Alpha的信息素。不同于他想象中可能存在的压迫感,这气息温和得近乎纵容,顺着呼吸钻进肺腑,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起一丝慵懒的麻意。他后颈的腺体轻轻颤动,本能地想要向这股气息的源头靠近,膝盖却像被钉在了床沿,动弹不得。
Alpha不知何时已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视线落在他微颤的眼睫上。“家里人……教过你怎么安抚Alpha吗?”
丁程鑫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攥紧了床单。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过的那些话,关于Omega该有的本分,关于如何在Alpha面前收敛锋芒。他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教过的。”
话音刚落,腰后忽然多了一股力量。Alpha俯身将他圈进怀里,带着信息素气息的体温瞬间包裹了他。丁程鑫的背撞上对方坚实的胸膛,鼻尖蹭到Alpha颈间的皮肤,那股波本威士忌的味道愈发浓郁,几乎要将他的理智都泡软。
就是这一刻,混沌的思绪突然清明。
他不是该在这里的。
真正该被这个Alpha抱在怀里的,是他那个从小被宠坏的弟弟。是弟弟不想嫁过来,才把他关起来好几天,还弄坏了他的腺体。母亲说只是暂时应付一下,等风头过了就换回来,可现在……
“我……”丁程鑫挣扎着想抬头,刚吐出一个字,后颈就被轻轻按住了。不是粗暴的压制,而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让他被迫埋在Alpha的肩窝。
“别分心。”Alpha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刚才更低沉了些,那股温和的信息素里忽然掺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势,“乖一点。”
丁程鑫的挣扎僵住了。那只按在后颈的手很稳,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烫得他腺体一阵发麻。他能感觉到Alpha的呼吸拂过他的发顶,带着信息素的气息像一张网,温柔却密不透风地将他罩在中央。
反抗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身体里的本能还在贪恋这股让人安心的气息,理智却在尖叫着提醒他这一切都是错的。他像被夹在两股力量中间,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只能任由自己被这温和却强势的气息裹挟着,一步步沉沦下去。
他被这个信息素惹出了自己的信息素,白桃似的昙花绽放出来,Alpha愣了一下,但又随即回过神来。
丁程鑫在后半夜才想起来,为什么要给自己营养液了,原来是这个样子,心疼他“没吃饭”。
……
次日的凉意钻进被子时,丁程鑫才猛地睁开眼。
窗帘没拉严,阳光从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辉。身侧的位置是空的,被褥早已没了温度,只有残留的、淡淡的波本威士忌香气还萦绕在鼻尖,提醒着昨夜并非幻觉。
马嘉祺走了。
没有告别,没有声响,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丁程鑫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床单上一片冰凉的褶皱,心里空落落的,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他撑起身子坐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身上斑驳的红痕。
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烫,却没有那种被彻底标记后的刺痛与归属感。皮肤还是完整的,这意味着他依旧是自由的——至少在生理意义上是。这个认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却又很快被另一种窘迫取代。
昨晚的衣服被扔在床脚,衬衫的领口撕裂开一道大口子,长裤的膝盖处沾着不明污渍,早已不能再穿。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底蔓延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走到落地镜前,镜中的人脸色苍白,眼尾带着未褪的红,锁骨处的印记在月光下格外清晰。丁程鑫抬手按了按后颈,那里的皮肤光滑依旧,只有按压时会传来轻微的酸胀感。
他到底还是没被留下标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用力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转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看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张叔。”丁程鑫的声音有些沙哑,刚出口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管家闻声转过头,脸上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他会醒。“丁先生,您醒了。”
丁程鑫攥了攥空着的手心,指尖泛白:“能……能帮我找件干净的衣服吗?我的……不能穿了。”他说这话时,眼睛盯着地板上的纹路,不敢去看管家的表情。
管家应了声“好的”,转身走向衣帽间的方向。脚步声很轻,消失在走廊拐角时,丁程鑫才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冰凉的门板贴着后背,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些。
马嘉祺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也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印记。就好像昨晚那场带着信息素气息的纠缠,不过是一场短暂的、不必负责的梦。
他抬手抱住膝盖,将脸埋进臂弯。窗外的月光又移动了些,将他的影子缩成一团小小的、孤寂的形状。
Alpha果然只会Marking和自己匹配度非常高的Omega,像他这样子的劣质Omega,并且还被自己的弟弟出主意,弄坏腺体了,没人会喜欢他,这也是一场交易,他早该想到的。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板上时,丁程鑫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一个小小的帆布包,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再没别的了。
他抱着包穿过客厅,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路过厨房时,听见保姆们在低声说笑,讨论着今天要买的菜,语气里带着对主家的熟稔。
丁程鑫垂下眼,走到次卧门口。这里比主卧小了一半,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旧衣柜。他将帆布包放在床脚,转身想找抹布擦擦落灰的桌面,却听见保姆们的笑声飘过来,和他昨晚说过的那些“谢谢”“麻烦了”没什么两样,轻飘飘的,没人会真的放在心上。
他停下动作,指尖在衣柜门上划了道浅痕。原来从一开始,他和这些来来去去的佣人就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寄人篱下,连呼吸都要放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