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搬出主卧

丁程鑫抱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在主卧门口深吸了口气。

走廊里的地毯很厚，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怀里帆布包的拉链偶尔碰撞，发出细碎的轻响。他特意选了这个时间点，管家说马嘉祺一早就去了公司，至少要到傍晚才会回来。这样正好，不用面对那些说不清楚的尴尬，也不用费心去想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他转身要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楼梯口站着个人。

心脏猛地一缩，帆布包差点从怀里滑落。丁程鑫定在原地，指尖攥紧了包带，指节泛白。马嘉祺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他没穿外套，衬衫领口微敞着，露出一点锁骨，眼神平静地落在丁程鑫身上，看不出情绪。

原来他没走。

丁程鑫的喉结动了动，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该说些什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搬？还是像昨晚那样，低着头说句“打扰了”？他张了张嘴，刚要发出声音，就被马嘉祺打断了。

Alpha甚至没看他第二眼，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管家身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没事，让他搬。”

丁程鑫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管家站在几步开外，微微欠了欠身，恭敬地应了声“是”，自始至终没敢看他。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暗，从楼梯口投下来的光影落在马嘉祺的侧脸，将他下颌线的弧度衬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冷硬。

原来他都看见了。

看见了自己抱着简陋的行李，像个要被赶走的佣人一样狼狈；看见了自己连主卧都不敢再待，只想躲到那个狭小的次卧里去。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让他搬”，仿佛在允许一只碍眼的猫换个角落待着。

丁程鑫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抱着包，脚步有些发僵地往次卧走。经过马嘉祺身边时，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味信息素，不再像昨晚那样带着安抚的暖意，只剩下拒人千里的疏离。

帆布包的带子勒得手心发疼。他走到次卧门口，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身后没有任何声音。既没有马嘉祺的质问，也没有多余的关心，就像他这个人，他的去留，他此刻心里翻涌的酸涩与难堪，都轻得像一阵风，吹过就散了，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丁程鑫将帆布包放在床板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他转过身，靠着门板站了会儿，走廊里已经没了动静，想必马嘉祺早就走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那种冷。

楼下客厅静悄悄的，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在空旷里荡开。Omega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每一步都放得极轻，帆布鞋踩在木质台阶上，几乎听不见声响。

Alpha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份文件，目光落在纸上，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有些冷。Omega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顿了顿，攥了攥衣角，才小声开口：“那个……我收拾好了。”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刚睡醒的微哑，像浸了温水的棉花。

Alpha抬眼扫了他一下，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半秒，又落回文件上：“嗯。”

一个单音节的回应，听不出情绪。Omega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抠着裤缝，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还是该安静地待着。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混着Alpha身上那股温和的波本威士忌味，让他后颈的腺体又开始轻轻发烫。

“早餐吃了？”Alpha忽然问，翻页的动作没停。

“……没。”Omega的声音更低了些，像怕打扰到他，“想着等您醒了再说。”

“让张叔给你备一份。”Alpha头也没抬，“简单点就行。”

“好。”Omega应着，转身要去厨房，又被Alpha叫住。

“过来。”

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走到沙发旁，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站定，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头顶传来Alpha的视线，不算锐利，却让他脊背微微发紧。

“昨天的药擦了？”

“擦了。”Omega的指尖在身侧蜷了蜷，后颈的皮肤似乎还残留着药膏的微凉，“张叔给的，说能消红。”

“嗯。”Alpha放下文件，站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波本威士忌味的信息素瞬间浓了些。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玄关的衣帽间，片刻后拿着件衣服回来，递到Omega面前。

是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带着干净的皂角香，看尺寸应该是特意为他准备的。Omega愣了愣，抬手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Alpha的指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把衣服紧紧抱在怀里。

“去换上。”Alpha的语气依旧平淡，“换好下楼，带你出去。”

Omega猛地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低下头去，声音软得像含着糖：“……好。”

他抱着卫衣快步上楼，脚步比刚才急促了些，连带着心跳也乱了节奏。次卧的门被轻轻带上，他对着镜子脱下身上那件宽大的旧T恤，换上这件新卫衣。布料柔软，大小合身，袖口刚好遮住手腕，带着点被阳光晒过的暖意。

下楼时，Alpha已经站在玄关等他，手里拿着车钥匙。见他过来，只淡淡瞥了一眼，没说什么，转身拉开了大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Omega下意识地眯了眯眼。Alpha径直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侧头看他：“上车。”

Omega没敢迟疑，弯腰坐进车里，安全带扣好的瞬间，驾驶座的车门也被拉开。Alpha坐进来，启动车子的动作流畅利落，波本威士忌味的气息在密闭的空间里慢慢散开，温和得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车子缓缓驶离别墅，Omega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卫衣的袖口。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敢问，只是安静地坐着，像只被主人带出门的宠物，温顺地等待着下一个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