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是化不开的棉絮，把老城区的青石板路裹得严严实实。
沈辞的黑色路虎碾过积水，轮胎溅起的水花打在斑驳的砖墙，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水痕。
苏晚坐在副驾，怀里的紫檀木盒硌得掌心发疼——骨簪在里面不知怎么，总发出细微的震动，像是在预警什么。
“把盒子抱紧，别让它碰到任何东西。”
沈辞突然放缓车速，黑色风衣的袖口蹭过方向盘，露出小臂上那道还没结痂的抓痕。
他抬眼扫向后视镜，镜中那辆始终跟着的黑色迈巴赫，此刻正缓缓降下车窗，隐约能看见有人腕间串着的佛珠，在雾里泛着冷光。
知还茶社的朱漆门虚掩着，门楣上“知还”二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只有门环上缠绕的海棠花藤看着异常鲜活，暗红色的汁液顺着藤条往下滴，在门槛处积成小小的血珠。
苏晚刚跟着沈辞踏进门，脚底就传来一阵细微的凉意——青砖缝里竟渗出潮湿的水汽，在她鞋尖凝成细小的水珠。
“沈督察长倒是准时。”二楼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东陵穿着月白长衫，手里端着个描金茶盘，腕间佛珠随着动作轻轻碰撞。
他的眉眼和沈辞有七分像，只是没那粒泪痣，笑容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温和。“这位就是苏小姐吧？”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怀里的木盒上，指尖在茶盘边缘轻轻敲了敲，“听说你从沈家老宅，带出了件‘特别’的东西。”
苏晚下意识把木盒往怀里缩了缩，骨簪的震动突然变快，隔着木盒都能感受到那股细密的颤意。
沈辞往前站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挡住东陵的视线：“我们是来问金乌会的事，昨晚他们在我住处附近现身，你该知道点什么。”
东陵笑着把茶盘放在桌上，白瓷茶杯里的龙井泛着嫩绿的光：“沈兄这话说得，我就是个开茶社的，哪懂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他抬手给两人倒茶，茶水注入杯中的瞬间，苏晚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是博古架上的青瓷瓶，不知怎么自己转了个方向，瓶口正对着她的后背。
“别碰那杯茶。”沈辞突然按住苏晚的手，同时掏出腰间的青铜罗盘。
指针刚一露出来，就疯狂地顺时针转动，边缘刮过罗盘外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的茶社里，藏着至少三处机关，东陵，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东陵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把佛珠往腕上紧了紧：“沈兄还是这么急躁。”
他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指尖在一个青瓷瓶上轻轻一点，瓶身突然弹出个暗格，里面放着张泛黄的地图，“其实我找你们来，是想给你们这个——金乌会今晚要去城郊的废弃工厂，那里有他们用来炼蛊的祭坛。”
苏晚盯着那张地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木盒，骨簪的震动越来越强，甚至让她的手都跟着发麻。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侍女的尖叫：“不好了！有黑衣人闯进来了！”
东陵脸色一变，立刻抓住苏晚的手腕：“是金乌会的人！走后门！”他的掌心异常冰凉，指腹还带着点粗糙的薄茧，攥得苏晚手腕生疼。
苏晚想回头找沈辞，却被东陵拽着往楼梯口跑，只听见身后传来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还有沈辞喊她名字的声音。
跑到茶社后院，一辆黑色车子正停在巷口。
东陵把苏晚往车里推，自己也跟着坐进来，反手锁了车门：“别担心沈兄，他应付得来。”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的小瓶，里面装着泛绿的液体，“这是驱虫药，工厂里有很多毒蛊，你拿着防身。”
苏晚接过小瓶，指尖刚碰到瓶身，怀里的骨簪突然剧烈发烫。
她下意识想把木盒打开看看，东陵却突然按住她的手，笑容里的温和消失了大半：“苏小姐，你最好别打开那个盒子——有些东西，知道得太早，对谁都没好处。”
车窗外的雾气越来越浓，苏晚看着东陵腕间转动的佛珠，又想起沈辞之前说的“别信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精心织好的网，而那支始终震动的骨簪，是此刻唯一能提醒她危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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