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今年的冬天感觉要比之前的冬天更冷一些……“依一今天下雪了你记得穿厚一点把我给你新买的羽绒服穿上。”“好的妈妈”手机里，妈妈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絮叨与温暖，在这冰冷的冬日清晨，像一缕轻柔的棉线，轻轻缠绕着云依一。

　　“好的妈妈。”云依一轻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窗外，细碎的雪花正簌簌飘落，给整座城市蒙上一层薄纱似的白，清冷又安静。桌子上放着一碗热粥是加了两勺糖的粥，最近书店很忙妈妈一早就去书店帮爸爸了，云依一端起粥一股脑的喝完了。

　　攥着书包带，脚步匆匆往学校赶。冬日清晨的风灌进领口，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依一，你作业写没”顾欣宜探头问到。云依一回头，看见顾欣宜正从斜后方的路口窜出来，校服外套被她胡乱披着，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没化的雪花。

　　“写完啦，你又想抄？”云依一无奈地笑，顾欣宜吐吐舌头，拽着她的胳膊晃：“好依一，就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我昨晚帮我妈看店，根本没空写……”话没说完，就被云依一敲了下脑袋：“就知道你偷懒，下午给你讲，要是再错，周末带你去书店搬书抵债。”

　　顾欣宜眼睛一亮，蹦蹦跳跳跟在云依一身边。路过老槐树时，云依一脚步顿了顿，树底下空荡荡的，往年这个时候，总有几只流浪猫在这儿打转。顾欣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嘻嘻道：“估计小猫们也嫌冷，躲起来啦，等春天暖和了就出来咯。”

　　云依一没应声，心里却像被这冬日的风刮了一下，隐隐发疼。她想起去年冬天，也是在这棵树下，邓亦舟蹲在那儿给猫喂冻干，雪花落在他肩头，他却笑得格外暖和，看见她过来，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依一，你看这只三花，和你一样爱喝甜粥呢。”

　　思绪被顾欣宜的惊叫打断：“妈呀，邓亦舟！”云依一猛地回神，就看见邓亦舟从街角拐过来，穿着深色呢大衣，身姿挺拔，只是脸色比往常更显苍白。他看见云依一，脚步明显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很快又恢复淡漠，擦着她们身边往前走。

　　顾欣宜撞撞云依一肩膀：“他怎么回事，跟被霜打了似的，往常看见你，不得凑上来聊半天？”云依一垂眸，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只是加快了脚步。顾欣宜一头雾水，却也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是小跑着跟上，嘴里嘟囔着“奇怪的男人”。

　　到了教室，云依一刚坐下，就看见邓亦舟的座位空着。她捏着笔的手不自觉收紧，课代表已经开始收作业，顾欣宜急得直挠头，云依一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作业本往她那边推了推：“抄吧，别被老师发现。”顾欣宜眼睛瞬间放光，忙不迭地开始抄，嘴里还不忘念叨：“依一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一节数学课，邓亦舟还是没来。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函数，云依一却听得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往门口飘。直到课间操，邓亦舟才慢悠悠走进教室，路过云依一身边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云依一猛地抬头，却对上邓亦舟刻意避开的目光，他快步回到座位，趴在桌上，背影看着说不出的孤寂。

　　顾欣宜凑到云依一耳边：“他该不会是去喝酒了吧？邓家那老爷子管得那么严，他敢偷喝酒？”云依一没说话，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昨天在酒吧附近看到的那辆熟悉的车，想起邓亦舟当时躲闪的眼神，心里像被揉进了一把碎冰，又凉又疼。

　　操间休息结束，云依一准备去洗手间，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见男生们的议论：“邓哥昨晚又去酒吧了，听说他爸要把他送出国，他不愿意，和家里吵翻了……”“可不是嘛，邓哥这样的公子哥，哪愿意被管着呀，估计以后见面机会少咯……”

　　云依一僵在原地，心里的猜测被证实，酸涩和心疼混在一起，堵得她喘不过气。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邓亦舟，更不知道，这场突然袭来的变故，会把他们之间那点微妙的情愫，卷向何方。

　　回到教室，云依一看着邓亦舟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窗台上，慢慢堆积成厚厚的一层，像极了她心里那些越积越多，却无法言说的心事。而邓亦舟始终趴在桌上，没人知道，他藏在臂弯里的眼睛，早已红得不像样子，也没人知道，他有多害怕，自己即将面对的未来，会彻底失去那个总是躲着他，却又让他满心欢喜的云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