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后的第七天，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层薄薄的轻纱裹着摄政王府的庭院，连院角的芭蕉叶都凝着细碎的露滴。
林砚刚在小厨房将蜂蜜水温到精准的37℃，提着食盒转身要走时，就见一个陌生的小太监捧着个描金锦盒，站在院门口的月洞旁。
那太监穿着户部专属的青灰色宫服，腰间挂着小小的玉牌，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促狭与轻慢。
见他出来，便扭着腰走上前，将锦盒递过来时，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刮了下。
那触感粗糙，带着恶意的轻佻。
“林先生，这是户部尚书大人特意让小的交给您的，说是……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小太监的声音尖细，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是在暗示什么，目光在林砚脸上转了一圈。
那恶心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仿佛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林砚握着食盒提手的指尖微顿，指尖传来的温意与小太监指尖的粗糙形成鲜明对比。
他接过锦盒时，能感觉到盒身很轻，隔着绣着牡丹的锦缎，能摸到里面隐约的棱角，像是卷起来的卷轴。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小太监的视线，淡淡谢过，转身回屋时，意识里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淡蓝色的提示框，带着轻微的警示闪烁：
【检测到未知来源物品，含潜在恶意风险，建议宿主谨慎开启】。
推开自己住处的房门，林砚将食盒放在门边的矮柜上，转身把锦盒搁在靠窗的案几上。
晨光恰好透过窗棂落在盒面上，描金的牡丹纹在光下泛着俗艳的光泽，金线勾勒的花瓣边缘有些磨损，看得出是仓促赶制的物件。
林砚指尖在黄铜盒扣上摩挲片刻，指腹感受到冰凉的金属质感，随即轻轻掀开。
里面果然躺着一幅卷轴，旁边还压着张折叠的素笺，素笺的边角有些褶皱，像是被人反复揉捏过。
他先伸手抽出素笺，展开时，宣纸的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上面的墨迹张扬狂放，笔锋带着几分刻意的凌厉，写着“侍君之道，当效此图”八个字，墨色浓艳，几乎要透纸背。
林砚捏着纸条的指尖瞬间泛白，指腹下的宣纸薄得像层蝉翼，却重得让他手腕发酸。
他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深意？这哪里是什么“心意”，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
户部尚书是前朝遗留的老臣，素来不满谢临独揽大权，更看不惯他一个“罪臣之后”能得摄政王青眼。
此刻送这幅图，无非是暗指他靠那副雌雄难辨的美色攀附权贵，讥讽他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
“呵。”林砚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冷意，指尖轻轻将素笺放在一旁，纸页飘落时发出极轻的声响。
他伸手去拿卷轴，锦缎封面绣着戏水鸳鸯，针脚粗糙，颜色搭配得俗不可耐。
林砚指尖一挑，系着的红绳应声而断，卷轴便“哗啦”一声展开。
画中是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斜倚在雕花软榻上，罗衫半褪，酥胸半露，眉眼间带着刻意堆砌的妩媚。
唇上涂着浓艳的胭脂，正是坊间最常见也最俗艳的“美人图”，画工拙劣，满是迎合低俗趣味的油腻感。
就在这时，意识里的系统面板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提示音急促得像是警报：
【隐藏任务触发！任务名称：锋芒之下的庇护；任务要求：
让目标谢临主动介入此次羞辱事件，明确表达维护态度；
任务奖励：进阶任务进度+20%，解锁谢临相关隐藏资料一份】。
林砚指尖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恢复平静。
他将卷轴重新卷好，动作缓慢而从容，放回锦盒时，指腹在盒沿轻轻敲了敲。
恰在此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晨雾的宁静，秦风带着两个侍卫快步冲进来，神色凝重得像是出了大事，进门就急声道：
“林先生，殿下让您立刻去书房，片刻不得耽搁！”
“出什么事了？”林砚故作茫然，顺手将锦盒往案下推了推，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小截描金的盒角，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秦风的目光飞快扫过案角露出来的素笺边角，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还能是什么事！户部尚书那老东西不知死活，刚已经被殿下派人抓起来了，您去了书房就知道详情，殿下现在正在气头上。”
林砚跟着秦风穿过长长的回廊时，见不少宫人都聚在角落交头接耳，眼神里带着惊惧与好奇。
见他们过来，又飞快地散开，只留下窃窃私语的碎片在空气里浮动。
走到书房外，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谢临冷得像冰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怒：
“查！给本王仔细查！把他府里所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查出来，凡是与他勾结的，一个都别放过！”
秦风轻轻推开门，躬身低声道：
“殿下，林先生来了。”
林砚走进书房，脚步刚迈过门槛，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顿住。
户部尚书被反手绑在墙角的盘龙柱上，官袍被扯得凌乱，领口散开，露出里面的中衣。
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脸颊也有些红肿，显然是挨过打。
他看见林砚进来时，原本耷拉的眼皮猛地抬起，眼神里满是怨毒与不甘，像是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而谢临坐在案前的紫檀木椅上，指尖捏着那张素笺，指腹用力到泛白，指节凸起，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可见。
桌案上的砚台被掀翻在地，浓黑的墨汁泼了满桌，顺着桌沿往下淌，滴落在青砖地上，晕开一个个黑色的印记。
连那本谢临平日里极爱惜的《星航道残卷》的封皮都溅上了好几块墨点，显得格外刺眼。
“殿下。”林砚垂眸行礼，姿态恭谨，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衣袖。
指尖掐进掌心，压下心底的波澜。
谢临没有看他，目光依旧死死锁在户部尚书身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带着凛冽的杀意：
“你送的‘心意’，林先生已经收到了？”
户部尚书梗着脖子，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神怨毒地瞪着林砚：
“老臣只是……只是想劝林先生安分守己，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仗着几分姿色就狐假虎威，魅惑殿下！”
“闭嘴！”谢临猛地一拍桌案，案上剩下的茶杯应声碎裂，瓷片飞溅。
“他是本王亲自任命的侍读，学识品行皆在你之上，轮得到你这个老东西指手画脚？”
林砚站在原地，能清晰地感觉到谢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道目光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对户部尚书的滔天怒意，有对他的维护，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急切，像是怕他受了委屈，又怕他多想。
意识里的系统面板上，【隐藏任务进度】一栏正缓慢跳动：
30%……
50%……
70%……
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印证谢临此刻毫不掩饰的维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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