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回到住处时，天边的最后一缕霞光正顺着雕花窗棂缓缓往下退，将案上那张残留着“侍君之道”字迹的素笺染成了淡淡的粉，像蒙了一层薄纱。
他反手轻轻关上门，门轴转动时发出极轻的“咔哒”声，指尖刚触到腰间悬挂的墨玉，动作就猛地顿住。
那玉竟在发烫，像是揣了块刚从炭火里取出的小炭，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出来。
烫得皮肤微微发麻，连带着心口都泛起一丝莫名的躁动。
“啧。”他低低啧了一声，抬手解下墨玉，轻轻放在案几中央。
恰在此时，窗外的云飘了过去，一轮残月爬上窗沿，清冷的月光洒在玉身上，照亮了那道做旧的裂痕。
林砚凝神细看，竟发现裂痕里似乎有细碎的微光在隐隐流动，像藏了星子。
没等他细究这异样，意识里的系统面板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急促的警报声在脑海里回荡：
【警告：隐藏线索触发！体内系统碎片异动，反攻略预警启动！能量波动等级：B级！】
面板上的数据流疯狂跳动，一行行红色的警告字符叠在一起，几乎要溢出视野：
【检测到宿主与目标谢临绑定度异常升高，触发残留系统碎片能量紊乱……碎片反噬风险加剧，建议宿主暂时远离目标！】
林砚皱紧眉头，指尖按在眉心，迅速将精神力凝成一张细密的网，一点点裹住那些躁动不安的碎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传来细碎的刺痛，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着。
那是之前被他强行销毁的三个低阶系统残留的碎片，平日里沉寂无息，此刻竟因为谢临那句带着偏执的“只能是我的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反噬，像是在抗拒他与目标产生过深的羁绊。
案上的墨玉烫得更厉害了，玉身的裂痕里渐渐渗出淡淡的白气，氤氲在月光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林砚屈起食指，在玉面上轻轻敲了敲，清脆的声响过后，他将精神力顺着指尖缓缓涌入，强行压制住那股失控的异动。
墨玉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裂痕里的微光也随之暗了下去，只是玉身依旧带着明显的余温，像某种不甘的喘息，久久不散。
“安分点。”林砚对着墨玉低声道，指尖在那道裂痕上轻轻摩挲。
他总觉得这玉不对劲，系统当初将它作为“身份信物”发放时，只说是“伪造的林氏旧物”。
可刚才那股强烈的能量波动，分明带着不属于这个位面的气息，与他体内的系统碎片隐隐呼应，透着诡异。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踩在青石板上，轻得像猫爪落地，几乎听不见声响，却被林砚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立刻将墨玉揣回怀里，抬手理了理衣摆，转身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模样，眼底的探究与警惕尽数敛去。
门被轻轻叩了两下，力道很轻，带着几分刻意的谨慎，秦风的声音在外响起：“林先生，属下有物事要交给您。”
林砚拉开门，见秦风站在廊下，身形隐在廊柱的阴影里，手里捧着一件玄色披风。
月光落在披风的银线滚边上，泛着冷冽的光泽，边角处绣着细密的云纹，一看便知是上等面料。
“侍卫长深夜前来，可是殿下有吩咐？”他侧身让秦风进来，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对方的袖口。
那里沾着几点浓黑的墨渍，和谢临书房案上泼洒的墨色一模一样，显然是刚从书房过来。
“不是殿下直接吩咐，是殿下让属下给您送东西来。”秦风将披风递过去，语气比往日缓和了不少，少了几分警惕，多了些许客气。
“殿下说夜里露重，气温低，先生身子看着单薄，恐受不住寒气，特意让属下把这件披风送来。”
林砚接过披风时，指尖故意放慢了动作，果然在触碰披风边缘的瞬间，不小心碰到了秦风的手。
对方像是被烫到一般，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心里微动，面上却扬起温和的笑，客气地道谢：“劳烦侍卫长跑一趟，还请替我谢过殿下的关心。”
秦风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时，脚步却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又回头看了眼林砚的腰侧。
那里的衣料因为揣着墨玉，微微隆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恰好是墨玉所在的位置。
林砚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探究。
直到秦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再也听不见，才缓缓关上门，重新落了栓。
他将披风放在案上，指尖抚过冰凉的银线滚边，触感细腻顺滑，能想象出穿着它时的暖意。
可心里却反复想着秦风刚才的眼神，还有他下意识缩手的动作。
谢临派人深夜送披风，是真的出于关心，怕他着凉？
还是……借着送披风的由头，让秦风来试探他？
试探他是否还带着那块墨玉，试探他夜里是否有异常举动？
林砚抬手摸了摸怀里的墨玉，余温还在，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裂痕的纹路。
他望着窗外的残月，眼底闪过一丝深沉。
这场攻略与试探的博弈，似乎比他预想中还要复杂。
而这块墨玉，还有谢临的调查，以及他体内异动的系统碎片，都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线，渐渐织成了一张看不清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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