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科尔荒原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多了。
干燥的风沙钻缝儿似的往衣服里、口鼻里灌,白天热得人喘不过气,到了晚上又冷得刺骨,温差大得吓人。水越来越少,只能靠唐三找地下水,再加上夏南枝用魂力凝结一点露水,才勉强够喝。吃的也得省着用,偶尔能抓到几只弱小的荒原动物,才算能改善下伙食。
走了三天,到了下午,他们遇上了这趟路最大的麻烦。
一场沙暴毫无征兆地刮了过来!狂风“呼呼”地吼着,卷起漫天黄沙,眼前一下子什么都看不清了,天地间全是昏黄色,跟世界末日似的。
“找地方躲!”唐三大声喊,紫极魔瞳在风沙里艰难地辨着方向,一把抓住夏南枝的手腕,朝着记忆里一处岩石断壁的方向冲。
风沙打在身上又疼又麻,连喘气都费劲。夏南枝赶紧催动魂力,一层淡淡的碧色光罩把两人裹了起来——这正是她的第二魂技“心棠守护”。光罩挡住了大部分风沙,还留出了一小块能顺畅呼吸的地方。
两人好不容易冲到断壁下,这儿的风稍微小点儿。唐三飞快清理出一小块凹地,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抵抗着狂风的拉扯。
沙暴刮了快一个时辰才慢慢停。等风沙散了,眼前的景象全变了——原来的地形被沙子埋得变了样,好多能认路的地标都没了。
“地图…恐怕不管用了。”唐三看着被埋了一半的断壁,苦笑着说。他们的行程肯定要耽误了。
更糟的是,刚才乱的时候,一个水囊被狂风卷走了,剩下的水顶多够撑一天。
真是祸不单行。就在他们想重新辨方向的时候,一群被沙暴惊到、饿得发疯的荒原鬣狗闻着味儿围了过来。
这些鬣狗个头不算大,大多是十年魂兽,只有几只领头的是百年魂兽,但架不住数量多,足有二三十只。它们绿油油的眼睛闪着贪念和凶光,嘴里还滴着口水。
“麻烦了。”唐三眼神凝重。对付这种成群的魂兽,最棘手。
战斗一下子就打响了!唐三踩着鬼影迷踪步,像只穿花蝴蝶似的在鬣狗群里钻来钻去,手里的短剑闪着暗光,每挥一下都能精准划开一只鬣狗的喉咙,或是刺进它的心脏。蓝银草也时不时从沙子里钻出来,像陷阱似的缠住鬣狗,打乱它们围攻的节奏。
夏南枝没直接动手,但作用一点都不小。心棠守护的光罩一会儿罩住唐三,帮他挡下致命的扑咬;一会儿又一道治愈的光落在唐三身上,快速帮他恢复体力、治好小伤口;她甚至试着把生命能量注入脚下的沙子里,催生出几根坚韧的藤蔓,绊倒冲过来的鬣狗。
两人背靠着背,配合得特别默契,一时间居然挡住了鬣狗群的疯狂进攻。地上很快就躺了七八只鬣狗的尸体。
可鬣狗数量太多,一轮接一轮的进攻,把两人的魂力和体力耗得厉害。唐三的呼吸开始变急促,夏南枝的脸也更白了。
就在唐三琢磨要不要用点更厉害的手段时,一声清脆的箭啸从空中传来!
噗!
一支羽箭准得吓人,直接射穿了正准备从侧面扑向夏南枝的那只百年鬣狗头领的眼睛!箭的力道特别大,几乎把它的头射穿了!
接着,箭啸声接连响起,每一支箭都能让一只鬣狗倒地——不是射眼睛,就是射喉咙,全是致命的地方!
鬣狗群一下子乱了,惊恐地朝着箭射来的方向看。
只见不远处的沙丘上,不知啥时候站了个人。这人穿了件适合在沙漠里走的浅褐色兜帽斗篷,脸上还蒙着挡沙子的面巾,看不清长啥样,只能从身形看,大概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样式古老的长弓,弓弦一动,就有一只鬣狗丧命。他的箭法又准又狠又快,透着一种冷冰冰的、像艺术品似的杀戮感。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还带着一种沉稳的气质,以及常年经历风霜的沧桑感,比唐三见过的诺丁学院老师都要厉害。
突然来的强力帮手,让唐三和夏南枝的压力小了很多。剩下的鬣狗,既怕头领死了,又怕同伴接连被杀,终于不甘心地嚎了几声,夹着尾巴跑了。
沙地上,只留下十几具鬣狗尸体,还有散不开的血腥味。
唐三和夏南枝松了口气,警惕地看向沙丘上的人。
那人收起长弓,不慌不忙走下沙丘,来到两人面前。他拉下脸巾,露出一张古铜色的脸,五官轮廓很分明,眼神锐利又冷淡。
“多谢阁下出手帮忙。”唐三抱拳行礼,心里还保持着警惕。在这荒郊野外,突然冒出这么厉害的魂师,不能不防。
男人的目光扫过唐三和夏南枝,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停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好久没说话:“路过。顺手。”
他话特别少,惜字如金。
“你们…迷路了?”他看了看周围被沙暴改了样的地形,问道。
唐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沙暴之后,地标都变了。”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明显更精致、标记了更多细节的皮质地图,铺在地上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太阳和远处的山,伸手指了个方向:“往那儿走,一天半能出荒原。那边有绿洲。”
说完,他收起地图,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阁下…”唐三赶紧叫住他,“不知怎么称呼您?您救了我们…”
男人脚步停住,没回头:“称呼没必要。在荒原上,能活着出去就行。”
他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侧过头,目光好像在夏南枝身上停了片刻,又补了一句:“东南方向,最近不太平。有沙暴、兽群,还有…人祸。小心点。”
话说完,他不再停留,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高低起伏的沙丘后面,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唐三和夏南枝你看我、我看你,这神秘的弓箭手来得突然,走得也干脆,除了指了方向、提了句警告,啥也没留下。
“东南方向不太平…”唐三重复着这句话,皱起了眉头。这说的是荒原上自然的危险,还是…人的危险?
神秘的荒原箭手,厉害的实力,没头没尾的警告。这次相遇是巧合,还是暗示着前面的路会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