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绣坊门口,手指还按在那块带着余温的警戒带上。梧桐叶上的露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和阿婆倒下时溅出的血珠混在一起,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
周大爷从后面挤过来,帆布包撞在我腰上。"让让。"他声音发颤,往警戒线里探头,"法医说那根针是直插心脏......"
"为什么会有三十公分长的绣花针?"我盯着地上残留的血迹,那些干涸的纹路依然保持着梧桐叶脉的形状。
老书摊主没回答,只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绣坊门槛上。旧报纸、放大镜、半盒顶针,最后掉出个牛皮纸袋。他颤抖着手去捡,纸袋突然裂开,一张泛黄的地图飘落在血迹上。
我弯腰捡起。地图边缘有烧焦的痕迹,中间用朱砂画着个箭头,指向苏州方向。背面潦草写着"月夜织梦处"。
手机在裤兜震动。赵美琳发来消息:"有个法国学生家长说见过类似图案,是在苏州博物馆的民国绣品展上。"
"看来我们得去趟苏州。"我把地图折好,抬头看见李思雨正躲在巷口。她卫衣兜帽下露出一角绣字,锁骨处的数字纹身在晨光里若隐若现。
绣坊木门吱呀作响。我推门进去,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盖不住底下残留的绣线香。阿婆常坐的位置空荡荡的,绣架上还绷着半幅未完成的牡丹。
周大爷突然惊叫:"你看这个!"他掀开阿婆常用的针线盒,夹层里藏着个小铁盒。打开时,几缕灰白头发缠绕着半截绣花针躺在红绸布上。
我喉头发紧。这针比普通的绣花针粗两倍,针鼻处刻着个小小的"传"字。翻到背面,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指印。
"这是......"
"这是绣厂当年的信物。"周大爷摘下眼镜擦拭,"只有负责传递情报的绣娘才有。"
手机又震。匿名号码发来照片:教室窗外的梧桐树影扭曲变形,枝桠间赫然显现出和碎花布上相同的针脚纹路。
"阳光这么烈,怎么可能......"我抬头看向学校方向,二楼教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绣坊角落传来窸窣声。陈小满抱着笔记本缩在阴影里,泪水把纸页洇湿一片。她奶奶临终前比划的针脚走向,此刻正在纸上蜿蜒成一条通往苏州的路。
"老师......"她哽咽着展开泛黄的纸页,上百种针法旁有详细批注。当与地图拼接时,模糊出现地址:"苏州市沧浪区绣月巷12号"。
我猛然想起什么:"这是阿婆早年户籍所在地......"
周大爷突然翻出1950年代档案:"但记录显示阿婆原是被收养的学徒之一。"他指着泛黄纸页上的批注:"看这里——'代师受罚'。"
门外传来脚步声。李思雨抱着卫衣冲进来,抓起地图就要撕。"你们非要找个悲情英雄是吧?"她声音发抖,"我妈逼我继承奶茶店,绣字是我唯一能控制的事!"
她扯开衣领,锁骨处的数字纹身刺眼地亮着:"0512开头又怎样?那是她注册公司的日子!"说完甩开我们冲出门去。
陈小满突然站起来,抱着笔记本走到讲台前。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站到这么显眼的位置。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她手背的泪痕上。
"老师..."她展开泛黄纸页,上百种针法旁有详细批注,"这是我奶奶留下的针法图解。"
当与地图拼接时,模糊出现地址:"苏州市沧浪区绣月巷12号"。我猛然想起什么:"这是阿婆早年户籍所在地..."
周大爷翻出1950年代档案:"但记录显示阿婆原是被收养的学徒之一。"他指着泛黄纸页上的批注:"看这里——'代师受罚'。"
手机震动,匿名信息附带旧报纸剪影:"1953年绣娘集体失踪案未解之谜"。阿婆年轻照片下方,隐约可见"代师受罚"字样。
下课铃响,孩子们却没人起身。窗外飘来细雨,打在梧桐叶上沙沙作响,像谁在用针脚书写未完的故事。
我握紧地图,想起阿婆临终的话:"密码不在针脚...在绣它的人..."而现在,我似乎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梧桐叶沙沙作响,却掩不住楼下绣坊突然响起的机杼声。这声音不对劲。往常阿婆绣花时节奏平和,像春雨落在青石板上。可今天的针脚急促凌乱,仿佛有人在疯狂缝补什么漏洞。
陈小满还在低头翻笔记本,泪水滴在泛黄纸页上,洇开一朵小小的墨花。她奶奶临终前比划的针脚走向,竟与《芥子园画谱》上的墨线严丝合缝。
"你愿意加入‘针法溯源组’吗?"我轻声问。她点点头,泪水终于落下。
就在这时,教室里的电子屏幕突然全部亮起。孩子们不知何时都来了,正默默翻阅周大爷给的《芥子园画谱》复印件。绣机声从楼下传来,混着阿婆哼唱的老调,仿佛某种古老的召唤。
我握紧陈小满的笔记本,抬头望向窗外。梧桐叶影在玻璃上摇曳,像是谁在无声地书写。
手机再次震动。我低头,屏幕亮起。
"你看见的只是表面。"
画面骤黑。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梧桐叶影在玻璃上摇曳,像是谁在无声地书写。
手机再次震动。我低头,屏幕亮起。
"你看见的只是表面。"
画面骤黑。
教室里突然响起尖锐的电流声。所有电子屏幕同时闪烁,一张泛黄的照片缓缓浮现。照片里,五个穿蓝布衫的绣娘站在老式绣机前,最中间的女人眉目与阿婆有七分相似。下方赫然标注着"1953年沧浪绣坊全体成员合影"。
陈小满的手指在笔记本边缘掐出月牙形的褶皱:"老师,这张照片里的针法......"她翻开泛黄纸页,某一页的批注正在发光。那行褪色的墨迹突然变得鲜红,像刚写上去的一样。
"代师受罚的不是一个人。"周大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档案袋站在门口,眼镜片上反射着诡异的光,"是七个学徒共同签下的生死状。"
楼下传来重物倒地声。赵美琳冲进来时带翻了讲台边的收纳箱,彩色丝线滚落一地。她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还在亮着:"那个法国学生家长说,他们博物馆的绣品底下,藏着同样的朱砂标记。"
李思雨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卫衣领口歪斜,发丝散乱。她盯着屏幕上那张老照片,喉结剧烈滚动:"昨天我妈收到匿名快递,里面是半块绣帕。"她扯开背包拉链,"和你们找到的那张地图,能拼成完整图案。"
窗外的雨下大了。梧桐叶被打得翻飞,枝叶间隐约露出二楼绣坊的窗户。本该紧闭的木窗此刻微微敞开,半截绣花针在雨幕中闪着冷光。
我抓起伞往外冲。绣坊楼下聚集着几个举着相机的游客,对着警戒线指指点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消毒水味混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绣架上的牡丹依然只完成了一半。我伸手触碰那些丝线,指尖突然刺痛。某根银丝线断口处,粘着细小的黑色颗粒。
放大镜下,那是干涸的血珠。
手机又震。匿名号码发来新信息:"别碰第三根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