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西域的土地时，秋风已带上凛冽的寒意。官道两旁的胡杨树叶染成了金红色，在风中簌簌作响，卷起一地碎金般的落叶。我们一行四人换上了便于远行的劲装，李寒衣的铁马冰河剑斜挎在马鞍上，剑鞘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经过几日调息，她的气色已好了许多
“前面就是黑石驿了。”唐莲勒住缰绳，指着前方河谷中的城镇，“这是进入西域的最后一个驿站，过了这里再往前走，就是连绵的雪山，断魂崖应该就在那片山脉深处。”
黑石驿建在河谷交汇处，灰褐色的石屋依山而建，远远望去像一群伏在地上的石兽。我们刚进驿站，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马汗味和青稞酒的香气，街道两旁的商铺大多挂着胡商的幌子，往来行人中不乏高鼻深目的西域客商，与中原城镇截然不同
找了家最大的客栈住下，店小二端来热腾腾的奶茶和烤饼，笑着说：“客官是从关内来的吧？最近这黑石驿可不太平，你们要是往雪山去，可得多带些人手。”
“哦？这话怎么说？”李寒衣端起奶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店小二
店小二压低声音：“前几日有队商队进了雪山，就再也没出来。有人说他们是遇到了雪狼，也有人说……是撞上了‘鬼面人’。”
“鬼面人？”无桀好奇地追问，手里还掰着烤饼
“就是一群戴青铜面具的怪人，”店小二搓着手，眼神里带着惧意，“听说他们神出鬼没，专在雪山里劫道，遇到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来。有人说他们是暗河的人，也有人说……是前朝守陵人的后代。”
我们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几分。这所谓的“鬼面人”，十有八九就是暗河的先锋。看来他们不仅知道山河图的秘密，还比我们先一步赶到了西域
“多谢提醒。”唐莲递给店小二一块碎银，“我们只是来做些生意，不会深入雪山。”
店小二接过银子喜笑颜开，又说了些沿途的注意事项才离开。待他走远，李寒衣收起笑容：“看来暗河已经在雪山布下了眼线，我们得小心行事。”
“要不要我夜里去探探消息？”无桀摩拳擦掌，听雨剑在鞘中微微震颤
“不必。”李寒衣摇头，“我们刚到就贸然行动，反而会打草惊蛇。先在驿站休整两日，打探清楚雪山的路况再说。”
接下来的两日，我们各自分工。唐莲去跟驿站的商旅打听雪山路径，无桀检查马匹和行囊，我则陪着李寒衣在镇上散步，顺便留意有没有可疑人物。黑石驿虽小，却鱼龙混杂，街头巷尾总能看到腰间佩刀的江湖人，偶尔还有戴着帷帽的神秘女子匆匆走过，让人看不清面容
第三日清晨，唐莲带回了消息：“雪山最近确实不太平，除了那队失踪的商队，还有几个猎户也没回来。有个老向导说，半月前见过戴青铜面具的人进了断魂崖方向，他们骑着骆驼，带着不少干粮，看样子是要长期驻守。”
“他们果然先到了。”李寒衣手指轻叩桌面，“看来断魂崖里的秘藏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无桀已经按捺不住，起身就要去牵马
“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事，“昨天我在镇上看到个药铺，里面有卖抗寒的药材和雪镜，我们要不要多备些？听说雪山里的风雪能把人眼睛冻伤。”
李寒衣赞许地点头：“想得周到。唐莲，你去采买物资，无桀去雇两匹骆驼，我们半个时辰后在客栈门口汇合。”
准备妥当后，我们牵着马和骆驼走出黑石驿，朝着雪山方向进发。刚走出河谷，寒风就变得刺骨起来，道路两旁的胡杨林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灌木丛和裸露的岩石。越往前行，空气越发稀薄，阳光虽烈，却没了暖意，落在身上只有一片冰凉的光斑
走至黄昏时分，前方出现一处废弃的驿站。石墙早已斑驳，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但勉强能遮风挡雪。我们决定在此休整一夜，明日再继续赶路
无桀和唐莲去捡枯枝生火，我则帮李寒衣检查马鞍上的行囊。暮色渐浓时，篝火终于燃起，跳动的火焰驱散了寒意，也映亮了每个人脸上的疲惫。烤饼在火上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这荒凉驿站有了几分暖意
“你们说，前朝秘藏里到底有什么？”无桀咬着烤饼，好奇地问道，“真的有能颠覆江湖的兵器吗？”
李寒衣添了根柴火，火光在她眼中跳跃：“据说前朝末年，皇室为了复辟，秘密打造了一批神兵利器，还训练了一支精锐部队。只是还没等启用，王朝就覆灭了，这批宝藏也就成了传说。”
“若是暗河得到这些兵器，怕是真要掀起血雨腥风了。”唐莲忧心忡忡，“他们本就行事狠辣，若是再有神兵相助，江湖各派怕是都要遭殃。”
我望着篝火外漆黑的夜色，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寻宝，没想到竟关系着江湖安危。难怪师父明知伤势未愈，也要坚持亲自前来
深夜轮岗时，我守在篝火旁，听着远处传来的狼嚎，心里有些发毛。忽然听到身后有异响，我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黑影从驿站的破窗窜了出去！
“谁？”我低喝一声，抓起听竹剑追了出去
黑影速度极快，在月光下如鬼魅般穿梭。我提气追赶，眼看就要追上，黑影却突然转身，一张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店小二说的“鬼面人”！
鬼面人手腕一翻，三枚毒针直奔我面门而来。我挥剑格挡，毒针撞在剑刃上发出脆响，落地时竟冒出青烟。趁着我格挡的间隙，鬼面人转身就跑，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怎么了？”无桀和唐莲闻声赶来，看到地上的毒针，脸色都沉了下来
“是暗河的人，他们一直在跟着我们。”我心有余悸，刚才若不是反应及时，恐怕已经中了毒
李寒衣检查过毒针后，眉头紧锁：“这是‘蚀骨针’，比离恨天用的毒针更厉害，中者筋骨会在三日之内化为脓水。看来暗河这次派出的，是他们的核心杀手。”
篝火旁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我们都明白，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危险还在前面的雪山里等着我们
第二日清晨，我们继续赶路。越靠近雪山，道路越发难行，脚下的碎石越来越多，偶尔还能看到残留的冰碴。空气稀薄得让人喘不过气，即使是轻功尚可的我，也渐渐感到吃力
正午时分，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起初只是零星几片，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能见度不足丈余
“不好，是暴风雪！”唐莲勒住骆驼，神色焦急，“我们得找地方躲避，不然会被冻僵的！”
风雪中，隐约能看到前方有个山洞。我们连忙牵着骆驼赶过去，刚进山洞，外面的风雪就变得狂暴起来，呼啸的风声如同鬼哭狼嚎，让人不寒而栗
山洞里意外地干燥，角落里还有燃烧过的灰烬，看来之前有人在此避过难。无桀连忙生火取暖，火焰升起的瞬间，我们才发现山洞深处还有个拐角，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我去看看。”无桀握紧听雨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片刻后，他惊呼一声：“你们快来看！”
我们走过去一看，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拐角里堆放着十几具尸体，都穿着商队的服饰，脸上凝固着惊恐的神色，每个人的脖颈处都有一个细小的针孔，显然是中了毒
“是那队失踪的商队。”唐莲检查后沉声道，“他们是被鬼面人杀的，尸体上的毒针和昨晚的一样。”
山洞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我看着那些冰冷的尸体，忽然明白了江湖的残酷远不止之前经历的这些。暗河为了保守秘藏的秘密，竟对无辜商队痛下杀手，这般狠辣，实在令人发指
李寒衣望着洞外的暴风雪，眼神变得格外冰冷：“看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暗河越是急于灭口，越说明他们离秘藏不远了。”
风雪在洞外肆虐，篝火在洞内跳动，将每个人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忽明忽暗。我们默默吃着干粮，没有人说话，但彼此都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凶险
待暴风雪稍歇时，我们再次踏上征途。雪地里留下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经过。远处的雪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等待着闯入者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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