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侍卫的通传：“果郡王到——”
安陵容抬头，见十七爷快步走进来，披风上还沾着风露。他一眼就看见跪在地上的三人，以及昏迷的甄嬛，脸色骤变，几步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甄嬛：“菀贵人怎么了？”
“王爷，嬛儿动了胎气，怕是……怕是保不住了！”沈眉庄哽咽着说，“太医还没来，您快带她去碎玉轩，那里离太医院近，或许还能有救！”
十七爷没多问，小心地托着甄嬛的背和腿，起身时还特意用披风裹紧她，生怕风灌进去。
安陵容和沈眉庄连忙跟上，一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才松了口气，却又被巨大的恐慌笼罩，万一嬛儿和孩子都出事，可怎么办？
直到太医匆匆从碎玉轩出来，摇着头说“龙裔已失”，安陵容才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跟着沈眉庄走进碎玉轩，见甄嬛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
安陵容坐在床边，轻轻握住甄嬛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掉：“姐姐，对不起，我没护好你……”
甄嬛没说话，只是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沈眉庄坐在一旁，红着眼眶给甄嬛掖被角，屋里静得只剩下压抑的哭声。
青黛端着温水进来，见这场景，也红了眼眶，放下水杯后，悄悄拉了拉安陵容的衣袖，示意她到外间说话。
“小主，”青黛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凝重，“方才在翊坤宫，您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华妃宫里的欢宜香，今日点得比往常浓多了，整个院子里都飘着那股甜香。”
安陵容一怔，下意识地回想——方才跪在翊坤宫门外，确实被一股浓郁的甜香裹着，当时只觉得呛人，没多想。
如今被青黛一提醒，她猛地想起一事：“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华妃入宫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宫里人都说是她命薄，可……”
她话没说完，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欢宜香是皇上赏给华妃的，说是能安神养颜，可华妃日日点着，却连一个孩子都没保住。
今日罚跪时，那香又点得格外浓，嬛儿本就怀着孕，吸了那么久的香，又跪了半个时辰，才动了胎气……
“难道是欢宜香有问题？”安陵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她制香多年，对香料的药性虽不如太医精通，却也知道有些香料混在一起，会对孕妇有害。
青黛点头：“小主您想想，寻常熏香哪有这么霸道的气味？而且华妃常年点着，却无子嗣，这本身就蹊跷。今日嬛儿在那香里待了那么久，回来就流产了，说不定……那香里加了对胎儿有害的东西。”
安陵容心里一紧，转身就想去找太医确认，却被青黛拉住：“小主，现在还不是时候。太医是宫里的人，若是那香真有问题，背后牵扯的人怕是不简单，咱们贸然去问，只会打草惊蛇。不如您先找些香料典籍查查，看看欢宜香的配方里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再做打算。”
安陵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急切——青黛说得对，这事不能急，若是真牵扯到皇上，她们现在去找证据，只会自寻死路。
她回到内屋时，甄嬛还望着帐顶，只是眼神里多了些空洞的恨意。
安陵容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说：“嬛儿，你别太难过，咱们……咱们得弄清楚，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甄嬛缓缓转过头，眼里满是血丝：“怎么弄清楚？华妃是贵妃，皇上护着她，就算知道是她害了孩子，又能怎么样？”
“不，不一样。”安陵容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怀疑，你这次流产，和华妃宫里的欢宜香有关。
方才青黛提醒我，华妃常年点着那香，却无子嗣，今日你在翊坤宫待了那么久，那香又点得格外浓，说不定……那香里加了对胎儿有害的东西。
我会找些香料典籍查查，一定能找出证据，为孩子讨回公道。”
甄嬛的身子猛地一震，空洞的眼里瞬间燃起怒火：“你说什么，欢宜香？那香是皇上赏的，怎么会……”
“皇上赏的，也未必是干净的。”安陵容声音压得更低，“华妃有年羹尧做靠山，皇上或许早就想制衡她，只是没找到理由。若是欢宜香真有问题，说不定……皇上也知道。”
这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甄嬛心上。她攥紧了安陵容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眼里满是不敢置信，随即又被更深的恨意淹没：“若真是这样，那他们……他们都是凶手！我的孩子，是被他们联手害死的！”
“嬛儿，你别激动。”安陵容连忙安抚，“现在还只是猜测，我会尽快查清楚。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身子，只有身子好了，才能跟他们算账。”
沈眉庄也在一旁点头：“陵容说得对，嬛儿，你得撑住。我们会帮你，一定让害了孩子的人，付出代价。”
甄嬛深吸一口气，眼泪又掉了下来，却慢慢平复下情绪，眼里的恨意渐渐变成了坚定：“好，我听你们的。
我会好好养身子，也会等着你们找出证据。只是……玄清那边，你们别让他冲动，他若是为了我去找华妃或皇上，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我知道。”安陵容点头，“我会跟王爷说，让他先忍耐。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暗中收集证据，等时机成熟，再一举扳倒华妃。”
窗外的秋风呜呜地吹着，卷起碎玉轩的落叶，像是在为逝去的孩子哀悼。
安陵容看着躺在床上的甄嬛，又看了眼一旁红着眼眶的沈眉庄，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欢宜香的秘密，为甄嬛的孩子讨回公道，也为她们在这深宫里，挣一条活路。
青黛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紧紧握在一起的三只手，心里松了口气。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