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芳斋的窗棂外，每日清晨总会准时飘进淡淡的墨香。
案几上摊着崭新的描红本，砚台里磨得细腻的墨汁泛着微光，紫薇握着小燕子的手，一笔一画地教她写“人”字。
“你看，这‘人’字就两笔，一撇一捺要稳，就像咱们在宫里做人，得站得正、行得端。”
紫薇的声音轻柔，指尖带着小燕子的手在纸上缓缓移动。
小燕子起初坐不住，屁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眼神总往窗外的麻雀瞟，可看着紫薇耐心的模样，又想起明澜说“认字能少挨皇后的骂”，便勉强定下心，跟着一笔一划地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就是撇和捺嘛！”
小燕子猛地抽回手，拿起毛笔在纸上胡乱画了两笔，歪歪扭扭的“人”字像个东倒西歪的小豆芽。她得意地把纸推到紫薇面前：“你看，我会写了。”
紫薇看着纸上的字，无奈地笑了笑，拿起笔在旁边写了个工整的“人”字：“你看，这样才对。要慢慢写，别着急。”说着，又把毛笔递回给小燕子：“再写十遍，写好了咱们就去院子里踢毽子。”
小燕子一听“踢毽子”，眼睛立刻亮了，接过笔乖乖地写起来。虽然后面的字还是有些歪，但比起最初的“鬼画符”，已经工整了不少。
明澜端着刚沏好的菊花茶走进来，看着描红本上的字，笑着说：“进步不小嘛，再练几天，就能写自己的名字了。”
小燕子抬起头，脸上沾了点墨汁，像只小花猫：“真的吗？等我会写名字了，就写一百张，贴满漱芳斋！”
“好啊，那你可得好好练。”明澜把茶杯放在两人手边，又叮嘱紫薇：“别急着教复杂的字，先把基础的笔画练扎实，等她坐得住了，再教她组词、念诗。”
紫薇点点头，拿起帕子帮小燕子擦了擦脸上的墨汁：“咱们今天先练‘人’‘口’‘手’，学会了这三个字，明天我教你念儿歌。”
接下来的日子，漱芳斋里的墨香就没断过。
小燕子虽然还是偶尔会偷懒，会趁着紫薇不注意偷偷溜出去跟小太监玩，但在紫薇的耐心劝导和“学会认字就有糖吃”的诱惑下，倒也认了不少字，写的字也渐渐有了模样。
有时夜里，她还会拿着描红本，凑到灯下琢磨：“这个‘月’字，真的像天上的月亮吗？”紫薇便会坐在她身边，指着字跟她讲：“对呀，你看这‘月’字的形状，多像弯弯的月牙。”
明澜看在眼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小燕子能静下心来认字，就说明她在慢慢适应宫里的生活，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闯祸。可她也清楚，小燕子骨子里的冲动，不是短短几天就能改掉的。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紫薇带着小燕子在御花园散步，明澜和金锁跟在后面。
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正艳，粉的、红的、白的，一簇簇压在枝头，引得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小燕子看得高兴，蹦蹦跳跳地追着蝴蝶跑，嘴里还嚷嚷着：“紫薇你看！那只蝴蝶真好看！”
紫薇笑着点头，刚想叫她慢些，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宫女的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紫薇心里一紧，赶紧拉着小燕子站到路边，明澜和金锁也连忙低下头，跟着紫薇一起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坐在轿子里，掀开帘子，目光落在小燕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这不是还珠格格吗？怎么不在漱芳斋好好待着，跑到御花园里疯跑？”
小燕子抬起头，刚想反驳“我没疯跑”，就被紫薇悄悄拉了拉衣袖，示意她别说话。
可小燕子性子急，没忍住，还是开口了：“我就是出来散步，看看蝴蝶，怎么就成疯跑了？”
皇后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小燕子手里攥着的描红本上，那是她早上练字时随手带出来的，上面还夹着毛笔。
皇后让宫女把描红本拿过来，翻开一看，里面的字歪歪扭扭，有的还出了格。
她冷笑一声，把描红本扔回给小燕子：“就你这字，写得跟涂鸦似的，还好意思天天练。我看你啊，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再练也成不了气候。”
这话彻底惹恼了小燕子，她捡起描红本，眼睛瞪得溜圆，就要跟皇后争辩：“我写的字怎么了？紫薇说我进步很大！你凭什么说我成不了气候！”
“小燕子！”紫薇赶紧拉住她，小声劝道，“别冲动，快给皇后娘娘道歉。”
可小燕子哪里听得进去，挣脱紫薇的手就要上前，明澜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挡在小燕子面前，对着皇后行了个礼：“皇后娘娘息怒，格格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冲撞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
皇后看着明澜，眼神带着几分审视：“你是谁？”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漱芳斋的宫女明澜，是紫薇姑娘的表姐。”
明澜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格格最近一直在练字，虽然写得还不好，但确实很努力。皇后娘娘若是觉得格格的字不好，奴婢会督促格格更加用心练习，争取早日写出工整的字，不辜负娘娘的教诲。”
皇后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宫女竟这么会说话，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冷哼一声，放下帘子：“行了，本宫还有事，不跟你们在这儿浪费时间。以后看好你们家格格，别让她到处惹事。”说着，轿子便缓缓离开了。
直到皇后的轿子走远，小燕子还在气鼓鼓的，攥着描红本的手都在发抖：“她凭什么说我的字像涂鸦！凭什么说我成不了气候！我下次再见到她，一定要跟她好好理论理论！”
紫薇拉着她的手，轻声劝道：“小燕子，别生气了。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咱们跟她争辩，只会让她更生气，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罚咱们。”
“可她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小燕子眼眶都红了，声音带着委屈，“我已经很努力在练字了，她为什么还是看我不顺眼！”
明澜叹了口气，拉着小燕子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拿起她手里的描红本，翻到最新写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说：“你看，你这‘花’字，比上次写的工整多了，这就是进步。
皇后娘娘说你的字像涂鸦，或许是真的觉得不好，或许只是想故意气你。不管是哪种，你若是跟她争辩，她只会觉得你不服管教，下次挑你错的时候，只会更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