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
这句话如同重锤,敲打在林薇紧绷的神经上。
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承认穿越?那是自寻死路。继续伪装?在承磊已然起疑的目光下,漏洞只会越来越多。
电光火石间,她做出了选择——真假参半,突出价值,隐藏核心。
她再次深深叩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种刻意营造的茫然:“奴婢…奴婢只是浣衣院的小薇……奴婢不知道自己是谁……奴婢只是……只是好像偶尔……能感觉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像刚才那样……但奴婢真的不清楚那是为什么……”
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拥有某种模糊“预感”或“直觉”能力,但自身也无法理解和控制的人。这在迷信的古代,比“穿越者”的身份更容易被接受,也更能解释她之前的“未卜先知”。
承磊的目光幽深,仿佛寒潭,令人看不透底。他没有立刻相信,也没有立刻否定。
“感觉到不好的东西?”他重复了一遍,语气莫测,“譬如?”
林薇心一横,继续往下编,试图增加可信度:“奴婢……奴婢也说不好。有时候看到一样东西,或者听到一句话,心里就会突然很慌,好像……好像要发生什么坏事一样。就像今天早上看到那件衣服上的污渍……就像刚才听到‘急症’……心里就怕得厉害,忍不住就……就说出来了……”
她将一切都归结于模糊的、不受控制的“直觉”,并将之前的行为都串联起来。
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
承磊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兵书上摩挲着。他征战沙场多年,见过各种能人异士,也听过一些关于奇人异事的传闻。眼前这个婢女的话荒诞不经,但她确实精准地预警了张奎那连御医都险些忽略的毒症,这是不争的事实。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在眼下京城暗流涌动、北狄细作可能潜伏的敏感时期,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牵扯重大。
更重要的是,她展现出了“价值”。一种或许能提前洞察危险的价值。
良久,承磊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做出了决断:“从今日起,你离开浣衣院。”
林薇心中猛地一喜!成功了?第一步生存目标达成了!
但承磊接下来的话,立刻将她的欣喜浇灭:“赵诚会给你安排新的住处。没有本侯的命令,不得随意出入,更不得与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以及你那所谓的‘感觉’。”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这并非自由,而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一个更高级的、被严密监控的牢笼。她成了承磊眼中一个需要被控制起来的、有待观察的“奇货”。
“奴婢……遵命。”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
很快,赵诚去而复返,看向林薇的眼神依旧带着惊疑不定。承磊简单吩咐了几句,赵诚便领着她退出了书房。
走出书房,感受到外面冰冷的空气,林薇才发觉自己里衣早已被冷汗湿透,双腿软得几乎站立不稳。
赵诚一言不发地在前引路,穿过层层庭院,最终来到主院后方一处极为僻静的小院落。这里只有一间小小的厢房,看起来简陋,但比浣衣院好了太多,至少干净整洁。
“以后你就住这里。”赵诚语气复杂地看着她,“每日会有人给你送饭。侯爷有令,没有吩咐,不得踏出此院半步。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并从外面将院门带上。林薇清楚地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她真的被软禁了。
环顾着这间小小的、安静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厢房,林薇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巨大的疲惫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浑身脱力。但与此同时,一种强烈的兴奋和希望又在心底滋生。
她活下来了!不仅避免了杖毙的命运,还成功地引起了承磊的注意,虽然方式是被软禁,但这无疑是巨大的进展!
她不再是那个朝不保夕的炮灰浣衣婢了。
虽然前途未卜,虽然依旧危机四伏,但至少,她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她必须小心翼翼地维持这个“直觉灵验”的人设,既要适时地展现出价值,又不能过于惊世骇俗引起更大的怀疑。
同时,她必须要尽快想到办法,打破这个囚笼,获得更多的自由和主动权。
她想起承磊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想起他审问时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攻略这个男人,绝对是她编剧生涯中,最难、也是最危险的一场戏。
但不知为何,一想到他那张和顶流承磊一模一样的脸,林薇的心跳,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