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紫禁城披上一层素白。安陵容的孕肚已十分明显,行动越发不便。皇帝体贴,免了她一切请安礼仪,只让她在永寿宫静养。
这日,安比槐暗中递来消息:已找到当年那个牡丹点心盒的下落。原来盒子被一个老太监偷偷收起,藏在宫外家中,如今老人病重,子孙欲将其变卖换药钱。
安陵容立即吩咐:“不惜重金,务必拿下。但要隐秘,不可走漏风声。”
三日后,盒子送到安陵容手中。那是一个紫檀木点心盒,雕工精美,盒底确有一朵盛开的牡丹,与绘春描述一致。
“太医可能验出其中残余?”安陵容问。
太医仔细查验后回禀:“年代久远,难以验出具体药物。但盒缝中残留的粉末,确与寻常点心不同,似有药物痕迹。”
安陵容沉思片刻。光有这个还不够,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她想起前世此时,皇后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因儿子获罪而心生怨怼,或许可从此人入手。
“茯苓,景仁宫的赵嬷嬷近日可好?”安陵容问,“听说她儿子因罪流放,她必是伤心得很。”
茯苓会意:“奴婢这就去打听。”
次日回报:“赵嬷嬷近日常偷偷哭泣,还曾抱怨...说为主子做尽亏心事,却落得如此下场。”
安陵容眼中精光一闪:“很好。你想办法接近她,就说...本宫或许能帮她儿子减刑。”
茯苓领命而去。数日后,赵嬷嬷果然暗中求见。
安陵容在偏殿见她。老嬷嬷跪地泣道:“宸嫔娘娘若能救奴婢儿子,奴婢做牛做马报答您!”
安陵容温言道:“嬷嬷请起。你儿子所犯何罪?”
赵嬷嬷道:“不过是冲撞了年家公子,就被判流放...求娘娘救命!”
安陵容叹息:“年家势大,本宫也难直接干预。不过...”她话锋一转,“若嬷嬷能助本宫一臂之力,或许可借此劝皇上开恩。”
赵嬷嬷急问:“娘娘要奴婢做什么?”
安陵容压低声音:“本宫想知道,当年纯元皇后生产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嬷嬷脸色骤变,浑身发抖:“这...这事关重大...奴婢不敢说...”
安陵容淡淡道:“嬷嬷儿子流放之地苦寒,据说十去九不还。嬷嬷舍得?”
赵嬷嬷挣扎良久,终于咬牙道:“奴婢说!但求娘娘保全奴婢性命!”
原来,当年纯元皇后产前,皇后(当时的侧福晋)确实献过一盒点心。点心中被下了慢性的活血药物,生产时会导致血崩。事发后,皇后将所有知情人灭口,赵嬷嬷因是心腹,才侥幸活命。
“你可有证据?”安陵容问。
赵嬷嬷从怀中掏出一张发黄的药方:“这是当年皇后让奴婢去抓药的方子,奴婢偷偷抄了一份...后来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安陵容接过药方,心中狂喜。这才是铁证!
她郑重道:“嬷嬷放心,本宫定保全你与你儿子。”吩咐菊青,“带嬷嬷去偏殿休息,好生照料。”
安陵容立即修书给父亲,让他暗中查访药方上的药材来源。同时,她开始布局对付年家。
时机很快到来。这日朝会,几个御史联名弹劾年羹尧纵容部下强占民田、逼死百姓。皇帝勃然大怒,当庭斥责年羹尧。
年羹尧居功自傲,竟当场顶撞:“臣为皇上平定西北,难道还比不上几亩薄田?”
皇帝脸色铁青,却强忍未发。
安陵容得知后,知道时机已到。她借口孕中烦闷,请皇帝来说话。
“皇上近日似乎心情不佳?”她柔声问。
皇帝叹息:“年羹尧越发跋扈,竟敢当庭顶撞朕!”
安陵容适时道:“年大将军劳苦功高,或许是一时失言。只是...”她故作犹豫。
“只是什么?”皇帝问。
“臣妾听说,年大将军在西北自称'九千岁',当地百姓只知年大将军,不知皇上...”安陵容声音渐低。
皇帝勃然大怒:“岂有此理!他年羹尧要反不成!”
安陵容忙劝:“皇上息怒!或许是有人诬陷...臣妾只是道听途说...”
皇帝却已听不进劝,拂袖而去。
三日后,年羹尧被革职查办。年家顷刻间大厦将倾。
华妃(年嫔)在翊坤宫闻讯,惊怒交加,竟不顾禁足令,强行闯出宫门要求见驾。
皇帝正在气头上,直接下旨:“年氏跋扈无礼,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安陵容得知后,只淡淡一句:“知道了。”
她抚着孕肚,心中毫无波澜。华妃不过是棋子,真正的对手是皇后。
如今证据在手,是时候收网了。
这日,安陵容借口商谈太后寿辰事宜求见皇后。她特意带上那个点心盒和药方。
景仁宫内,皇后笑容亲切:“宸嫔有孕在身,何必亲自过来?有事让下人通传便是。”
安陵容微笑:“事关太后寿辰,臣妾不敢怠慢。”她示意宫人退下,“臣妾有要事与娘娘商议。”
皇后眼中闪过警惕,仍让宫人退下。
安陵容缓缓拿出那个点心盒:“娘娘可认得此物?”
皇后脸色微变,强自镇定:“一个旧盒子罢了,本宫怎会认得。”
安陵容又拿出药方:“那这个呢?听说是一种活血药物的方子,用在孕妇身上,会导致血崩...”
皇后猛地起身:“宸嫔!你什么意思!”
安陵容直视她:“臣妾什么意思,娘娘心知肚明。纯元皇后是怎么死的,娘娘比谁都清楚!”
皇后脸色煞白,仍强作镇定:“大胆!竟敢污蔑本宫!”
安陵容冷笑:“娘娘以为赵嬷嬷死了?可惜,她还好好的,什么都说了。”
皇后踉跄一步,扶住桌角:“你...你想怎样?”
安陵容缓缓起身:“不是臣妾想怎样,是皇上会怎样。谋害纯元皇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后彻底崩溃,跪倒在地:“宸嫔...不,宸贵妃!求你...求你饶过本宫...本宫什么都答应你!”
安陵容俯视着她:“娘娘现在知道求饶了?当初害死纯元皇后时,可曾想过今日?”
皇后泣不成声:“本宫...本宫也是一时糊涂...”
安陵容沉默片刻,才道:“要臣妾保密也可以。但娘娘需答应三件事。”
皇后急道:“你说!本宫都答应!”
“第一,自请废除后位,退居冷宫。” “第二,供出所有同党。” “第三,写下认罪书,签字画押。”
皇后瘫软在地,良久,终于哽咽道:“本宫...答应你。”
三日后,皇后“突发恶疾”,自请废除后位,移居冷宫“静养”。皇帝准奏,六宫哗然。
安陵容冷眼看着这一切。她没有立即揭发皇后,是因为还需要时间巩固地位。废后在手,随时可用。
如今障碍已除,前路平坦。
这日大雪初晴,安陵容在院中赏梅。忽觉腹中一阵剧痛——要生了!
这次生产格外顺利。不过一个时辰,她就诞下一个女婴。孩子哭声洪亮,更奇的是,额间一点朱砂痣,宛如观音座前童女。
生产时,永寿宫上空再现异象:百鸟朝贺,天现彩霞。更有一对白鹤绕殿三周,长鸣而去。
皇帝大喜,视为祥瑞,当场晋封安陵容为皇贵妃,摄六宫事。
“爱妃为朕诞下祥瑞,功在千秋!”皇帝抱着女儿,爱不释手。
安陵容虚弱地笑着。这一世,她终于登上巅峰。
满月宴上,安陵容一身皇贵妃朝服,接受百官朝拜。她看着怀中女儿,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满足。
宴席过半,忽报冷宫传来消息:废后乌拉那拉氏“病逝”了。
安陵容眸光微闪。是她让茯苓送去的那盒“点心”生效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举杯,向着虚空微微一笑。
姐姐,你的仇,妹妹终于报了。
夜色渐深,安陵容独自站在永寿宫院中。雪花纷飞,红墙黄瓦尽染素白。
她抚摸着腕上的皇贵妃金印,感受着权力的重量。
这一世,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鹂妃,而是权倾后宫的宸皇贵妃。
远处传来更鼓声,悠长而肃穆。
安陵容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