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的日程依旧，从教学楼走廊掠过，掀动田垭垂落的白色发丝。那头发白得像雪，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而衬得那双瞳孔更像浸在冰水里的琉璃，只是此刻盛满了死水般的沉寂。她沿着操场边缘走。
昨夜花子指尖的凉意还凝在额角，那句“以生命为祭”的承诺，像潮湿的苔藓爬满心壁。她知道代价是生命，却只觉得是种解脱——在这所学校里，是日复一日被白头发贴上的“怪物”标签， 是此刻正围拢过来的、带着恶意的脚步声。
配角“哟，这不是‘白毛怪胎’吗？”
男声生锈的声音像是铁钉刮过铁板。田垭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那几个总在课间堵她的的男生，用鞋尖碾过她脚边的影子，嘴角咧开刻薄的笑。
配角“又躲这儿研究你的鬼画符呢？”
另一个男生猛地伸手，抢走她怀里抱着的旧书。封面写着的《灵魂论》哗啦啦掉出几张画着符文的草稿纸。书被狠狠摔在碎石地上，鞋底碾过封面时，“灵魂”二字渗出深褐色的泥痕。
田垭扑过去想捡，却被领头男生揪住后领，像拎起一只受伤的幼兽般掼在长满青苔的墙上。后背撞在砖缝间的瞬间，她听见自己骨头发出闷响，喉间涌上腥甜。还没等喘息，额角就被人用指关节狠狠一敲
配角“你这双眼睛，怕不是真看见鬼了？”
哄笑声炸开在耳边。有人拽住她一缕白发用力撕扯，有人用膝盖顶向她的后腰
配角“长得跟妖怪似的，还研究这些邪门歪道，活该被人揍！”
疼痛像藤蔓般缠紧四肢。她被踹倒在碎石地上，膝盖磕出渗血的伤口，散落的书页被风卷起，又被人用脚踩进泥里。领头男生弯腰抓起一把碎石，狠狠砸在她背上
配角“你还真相信有什么花子，真是个怪胎！”
石子击打在骨头上的闷响混着粗重的喘息。兮零蜷缩在地上，用手臂护住头，白发被尘土染得灰扑扑的，却依然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她没有哭喊，因为这个世界早已没有她所在乎的。
是啊，就快结束了。而终点不是死亡，是即将见到纪的那种滚烫期待——那期待像藏在冰层下的火焰，灼烧着她每一寸因疼痛而颤抖的神经。她再也不用面对这个连呼吸都浸着孤独的世界，不用再攥着褪色的记忆对抗整个黄昏。想到这里，她蜷缩的指尖竟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窒息的狂喜。
当最后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时，她尝到了嘴角的血腥味，却在尘土里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虔诚的笑。自从纪走后，她再也没笑过，但现在不一样了。花子的契约即将兑现，她的祭品是生命，换来的却是挣脱孤独的钥匙。
霸凌者们骂骂咧咧地离开时，夕阳正从器材室的缝隙里斜斜照进来，在她沾满血污的脸上镀上一层金红。田垭躺在地上，望着那道光束。
天渐渐沉了下去。她撑起身子，捡起那本被踩得破烂的《灵魂论》，泥污覆盖的纸页上，“生命献祭”的段落被鞋底碾出了深痕，却像一道通往期待的路标。她抱着残书，一瘸一拐地走向教学楼，膝盖的伤口每碰一下地面就牵扯出刺痛，但她的脚步却越来越快。
暮色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双曾盛满死寂的琉璃眼，此刻正映着天边沉落的夕阳，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亮——今晚，第三女厕的花子会收下祭品，而她，就要穿过死亡的门扉，拥抱那个让她甘愿献祭生命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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