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碎瓷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跪在萧昭身边,指尖搭在他腕间。脉搏微弱如游丝,却还有一口气。
"娘娘小心!"苏婉儿的声音从殿门传来。她正与两个黑衣侍卫缠斗,剑锋劈开夜色,溅起几点血珠。
七皇子妃提着长枪闯进来时,我正撕开萧昭的衣襟。他胸前有道暗红淤痕,像是被什么毒物噬咬过。我认得这症状——三年前换药方时,他也有过同样的反应。
"赵贵妃已派兵围了太庙。"七皇子妃甩开披风上的血渍,"三皇子正在祭坛候旨。"
我心头一震。祭天大典明日就要举行,若今日皇帝暴毙,皇位当属长子。可萧琮才十二岁,朝中重臣必会扶持摄政王……我忽然明白赵翎音的算计。
萧昭忽然剧烈抽搐起来。我按住他肩膀,感觉到他浑身滚烫。"清妩……"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响,"那夜……你为何不走?"
那是大婚当夜。我独自留在凤仪宫,他守着林采荷到天明。后来我问过他,他说那夜月色太美。现在想来,他或许早就在逃避。
"你可还记得你的出身?"我低声问他。沈家世代为将,父亲曾率军平定北疆叛乱。若非家族势力,赵贵妃也不敢如此放肆。
外头传来马蹄声。陈骁踉跄着冲进来,左臂垂落,显然已经脱臼。他怀里抱着个锦匣,里头是禁军调令和半块虎符。
"娘娘快走。"他声音发颤,"赵贵妃收买了羽林军统领……"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窗而入。陈骁猛地推开我,箭矢钉进他胸口时,我听见骨骼碎裂的声响。
"陈大人!"苏婉儿惊叫。她挥剑斩断弩箭,却被人踢中膝盖,重重摔在地上。
我抱起陈骁时,他嘴角已经渗出血来。"把虎符交给太后……"他喘息着,"只有娘娘能调动……龙骧军……"
我攥紧他沾血的手。当年他奉命查抄林采荷旧居,发现她竟是废太子遗孤。从那时起,他就站在我们这边。
"别动。"我撕下衣摆为他止血,"太医院还有药……"
"来不及了。"他扯出一个笑,"娘娘记得吗?成亲那日,陛下本该先去凤仪宫……"
我心头一痛。那日我等了一夜,等到的是他宿醉的消息。后来才知道,他去了林采荷那里。
"娘娘快走!"七皇子妃突然拔枪,刺穿闯进门来的侍卫咽喉。鲜血溅在龙椅上,像极了当年我及笄时簪花染红的绢帕。
萧昭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瞳孔涣散,却死死盯着我:"清妩……别让他们……"
"别让谁?"我俯身靠近。他的呼吸越来越弱,手指却收得更紧。
"别让赵氏……"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们说你是毒妇……可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回头……"
我心头一颤。这些年,我总以为他恨我。原来他竟知道我的心意。
"陛下撑住!"我按住他心口,"太医马上就到……"
他忽然笑了,笑得凄凉:"那夜你说各安其位……我其实……后悔了……"
话音未落,手便松开了。我试了试他的鼻息,已经没有了。
"陛下驾崩!"七皇子妃厉喝。她挥枪扫开逼近的侍卫,"快发信号!"
我摸到袖中太后给的密诏。那日她说:"若有不测,可持此诏调龙骧军。"当时我以为她在试探,现在才明白她的深意。
"苏婉儿!"我喊道,"守住陛下尸身!"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点头应声。方才那一摔伤了膝盖,此刻站都站不稳,却仍握紧长剑。
我抽出萧昭腰间的佩剑,剑柄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这是成亲时我送的礼物,镶着沈家祖传的蓝宝石。
"沈清妩在此!"我举起剑,"奉太后密诏,调龙骧军勤王!"
殿外忽然传来号角声。是陈骁先前安排的暗号,三短一长,代表禁军倒戈。
赵贵妃就在这时闯进来。她穿着盛装,发髻一丝不乱,仿佛即将母仪天下的模样。"今日你死,我儿即位!"她大笑,"沈家已亡,你还指望靠太后的密诏翻盘?"
"你可知三年前是谁救了你儿子?"我冷笑,"北疆军压境时,是谁领兵击退敌军?"
她脸色变了。当年父亲率军出征,她儿子还在襁褓之中。
"赵贵妃。"我步步逼近,"你可知你儿子的真正身份?"
她忽然踉跄了一下。七皇子妃趁机一枪挑飞她的发簪,露出鬓角一抹朱砂。
是烙印。我见过这个印记,在林采荷的锁骨处。她们都是废太子的旧部。
"你竟敢……"我声音发抖。
"我有什么不敢?"她狞笑,"当年废太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不过是报恩罢了。只要我儿登基,就能重振废太子遗志!"
我忽然想起陈骁临终的话。他说赵贵妃勾结北疆军,意图扶持幼主。现在看来,她早有预谋。
"来人!"我大喝,"拿下赵贵妃!"
门外涌进一群黑甲卫士,为首之人正是陈骁的心腹。他单膝跪地:"属下奉陈将军遗命,听候娘娘调遣!"
赵贵妃脸色惨白。她转身要逃,却被苏婉儿拦下。两人缠斗片刻,赵贵妃终究不是对手,被制住双手。
我看着萧昭的尸身,心里一片空明。当年他说要护我周全,如今却是我替他守住了江山。
"娘娘。"七皇子妃走来,"接下来怎么办?"
我望向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祭天大典的钟声即将敲响。
\[未完待续\]我按住萧昭心口的手指传来最后一丝余温。殿外喊杀声震天,陈骁的亲信已经和赵贵妃的人交上手。苏婉儿单膝跪地,剑尖点地支撑身体,嘴角血迹蜿蜒而下。
"娘娘快走!"她咬牙开口,声音里带着破音的嘶哑。方才那摔伤了腰,此刻连站都站不稳。
我摸到袖中太后给的密诏。羊皮卷硬硬的边角抵着皮肤,像一道无声的催促。当年在太后宫中读书时,她就常抚着我的发顶说:"清妩啊,沈家女儿要当得起风雨。"
赵贵妃的笑声从殿门口传来:"你还在等什么?龙椅就在眼前,皇后娘娘。"
我抬头看她。盛装华服衬得她气度非凡,倒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架势。她身后跟着个黑衣人,面容隐在阴影里,腰间佩刀刻着北疆狼首纹样。
"原来如此。"我松开萧昭的手,蓝宝石剑柄映出眼底血丝,"北疆军已经入城了吧?"
赵贵妃笑容更盛:"聪明人总活得不长。我儿登基后,自会与北疆结盟。你若肯归顺……"
话未说完,七皇子妃突然挥枪刺向那黑衣人。枪尖挑开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兵部侍郎张怀义。三年前父亲出征时,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官。
"沈家待你不薄。"我握紧剑柄。张怀义喉结滚动,却始终没有动手。
赵贵妃脸色一沉:"还不动手?"
黑衣人终于抽出佩刀。刀光闪过,我看到他手腕内侧有道新愈的箭伤。去年冬猎,我亲手为他包扎过同样的伤口。
"你竟敢背叛陛下。"我声音发冷。那时萧昭为护他受伤,险些坠马。
张怀义垂下刀锋,忽然单膝跪地:"属下参见皇后娘娘。"他扯开衣领,露出锁子甲下的沈字军牌,"三日前已收到陈将军密令。"
赵贵妃踉跄后退,撞上龙椅扶手。烛火晃动,她鬓角的朱砂烙印泛着诡异的红光。
"你到底是谁?"我盯着她问。林采荷的烙印是废太子旧部的标记,可赵贵妃分明是世家出身。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想起大婚当日,她在凤仪宫窗外投下的阴影。"你以为你丈夫是什么好东西?"她嘶声道,"三年前他派人换掉你的安胎药时,可曾犹豫过?"
我心头巨震。殿内死一般寂静,只有烛花噼啪作响。
"娘娘小心!"苏婉儿突然扑来。一支弩箭擦过我耳畔,钉进龙椅靠背。赵贵妃趁机夺门而出,几个黑衣人立刻掩护她退走。
张怀义率人追击,却被一声钟响止住脚步。是祭天大典的晨钟,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我望向萧昭尸身。他双眼微睁,像是在注视着这个他曾许诺要守护的江山。
"娘娘。"七皇子妃抹去枪尖血迹,"现在怎么办?"
殿外传来马蹄声。陈骁的心腹举着虎符冲进来:"娘娘,羽林军已到宫门!"
我摸到袖中的太后密诏。羊皮卷似乎变得更烫了,仿佛在催促我做出选择。
"传令下去。"我举起染血的佩剑,蓝宝石在晨曦中泛起幽光,"关闭宫门,一个活口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