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陆斯祺的醋还没完全消，那边操场的广播就响了，通知初一女子篮球比赛马上开始，X班对阵Y班。
念君和安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慌乱。
“完了完了，怎么这么快就到我们了？”安宁抓着念君的胳膊，“我小学那点三脚猫功夫早就忘光了！”
念君也有点紧张，她小学确实跟安宁一起练过一阵子篮球，但那时候纯属觉得好玩，根本没好好练基本功。她苦笑一下：“别慌，我们尽力就好，反正大家水平都差不多。”
话虽这么说，等她俩换好球衣站在球场上时，心里还是没底。
果然，比赛开始后，场面一度十分“焦灼”——不是因为对抗激烈，而是因为两边都太“菜”了。
运球能运到自己脚上，传球能直接传给对方，好不容易拿到球冲到篮下，结果把球往篮板上一扔，连筐都没沾着。
念君跑了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她刚抢下一个球，想传给安宁，结果用力过猛，球直接飞出了界外。
“对不起对不起！”念君赶紧道歉。
安宁跑过来，也是一脸无奈：“没事没事，我刚才还差点把球抱回家呢！”
场边的观众看得也是哭笑不得。X班的女生们本来还想喊加油，结果看了半天，口号都憋回去了。
陆斯祺和沈思年也凑过来看热闹。
沈思年看着场上混乱的局面，忍不住笑出声：“我算是开眼了，这哪是打篮球，这简直是‘老鹰捉小鸡’的篮球版啊！”
陆斯祺没笑，他的目光一直追着念君跑。看到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还时不时扶着膝盖喘气，他心里有点心疼。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糖，想给她送过去，又觉得不太合适，只能在心里默默给她加油。
“你看陆哥，”沈思年撞了撞他的胳膊，“人家念君打个球，你比她还紧张，手心都出汗了吧？”
陆斯祺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上半场就在这样“友好而欢乐”的氛围中结束了。记分牌上赫然显示着0:0。
两边的队员都松了口气，感觉比打了一场正式比赛还累。
念君和安宁走到场边，刚想喝点水，就看到陆斯祺拿着两瓶水走了过来。他把其中一瓶递到念君面前，耳根有点红：“刚跑了那么久，喝点水吧。”
念君愣了一下，接过水，心里有点暖暖的：“谢谢。”
“你们打得……”陆斯祺想说“还不错”，但实在有点违心，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挺努力的。”
安宁在旁边听了，忍不住笑了：“陆斯祺，你这夸奖也太勉强了吧！我们自己都觉得打得像个笑话。”
陆斯祺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下半场别太拼了，注意点身体，别像我一样腿抽筋了。”
他这话一出，念君才想起他刚才的样子，赶紧问：“你的腿没事了吧？”
“早没事了！”陆斯祺拍了拍腿，想证明自己很结实，结果动作太大，差点没站稳。
念君和安宁都被他逗笑了。看着念君脸上的笑容，陆斯祺心里的那点醋意，终于彻底烟消云散了。
下半场的哨声一响，画风突变。X班的女生们不知是被上半场的"零蛋"刺激到了，还是觉得输给念君她们没面子，一改之前的"友好切磋"，动作变得相当"粗野"。
比赛刚开始没多久，念君好不容易抢到球，正准备运球过人。突然，对方一个高个子女生冲了过来，表面上是抢球，手却暗地里揪住了念君的头发。
"啊！"念君疼得叫了一声，手里的球也掉了。
"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那女生嘴上道歉，脸上却毫无歉意。
安宁看不下去了，上前理论："你这明明是故意的！"
"谁故意了？打球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对方理直气壮。
接下来的场面更是混乱。X班的女生们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各种小动作不断。有偷偷用脚绊人的，有抢球时故意用身体撞人的，甚至还有人在篮板下伸手去扣安宁的胳膊。
念君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一开始还忍着。直到最后一次，她跳起投篮，对方一个女生不仅没起跳封盖，反而在她落地时故意往前一伸腿。
念君重心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膝盖瞬间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你他妈有病吧！"念君彻底被激怒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篮球，"啪"地一声狠狠摔在地上。篮球弹起很高，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球没法打了！什么玩意儿！"念君的火气上来了，嘴里忍不住冒出几句脏话。她的膝盖还在流血，看起来又委屈又愤怒。
场边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念君和X班的女生身上。
念君下意识地看向陆斯祺，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毕竟，那是他的同班同学。
然而，陆斯祺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皱着眉，脸上满是纠结。他看到了念君被欺负，也看到了自己班女生的小动作。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一边是自己喜欢的女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沈思年在旁边急得不行，偷偷推了陆斯祺一把："快上去啊！没看见念君都被欺负哭了吗？"
陆斯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有力的话，只是对着自己班的女生含糊地说了句："你们……打球别太过分了。"
这句话轻得像羽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X班的女生们反而更嚣张了，有人甚至小声嘀咕："输不起就别打啊，还骂人。"
念君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看着陆斯祺，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她以为他会站在自己这边，结果他却选择了和稀泥。
她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转身拉起同样气得发抖的安宁，一瘸一拐地就往场外走。
"念君！"陆斯祺终于反应过来，想去追，却被沈思年一把拉住。
"别追了！"沈思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刚才那表现，换谁都生气！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陆斯祺看着念君倔强的背影，心里又悔又急。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把她惹生气了。
念君拉着安宁，一瘸一拐地往操场外走。膝盖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这点皮肉之苦，远比不上心里那股蔓延开来的寒意。
她气的不是X班女生的野蛮，也不是比赛的输赢。真正让她难受的，是陆斯祺的沉默。在她最需要人站出来的时候，那个她满心欢喜准备生日礼物、在他腿抽筋时心疼不已的男生，却选择了和稀泥。
那句轻飘飘的"别太过分了"，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她之前所有的心动和欢喜。原来在他心里，所谓的喜欢，连一句坚定的维护都比不上。
"念君，你别往心里去，陆斯祺他就是……就是太怂了！"安宁在一旁气得直跺脚，替陆斯祺辩解，又像是在替念君不值。
念君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哑："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
她不想再提陆斯祺的名字，也不想再想篮球场上的那一幕。那些画面只会让她觉得更冷。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念君，等一下。"
念君回头，看到沈凛聿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走了过来。
他走到念君面前，目光落在她擦破皮的膝盖上，眉头微微皱起："你的膝盖受伤了，先处理一下吧。"
他把水和纸巾递过去，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管碘伏棉签——那是他刚才看到念君摔倒后，特意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的。
"谢谢。"念君接过东西，心里有些复杂。
刚才还在心里吐槽他"绿茶"的人，此刻却成了唯一上前安慰她的人。命运还真是讽刺。
沈凛聿蹲下身，指了指她的膝盖，小声问："我帮你涂吧？这个碘伏不疼。"
念君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拒绝，却看到沈凛聿真诚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点了点头，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沈凛聿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膝盖上的泥沙，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他一边涂碘伏，一边轻声说："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别生气了，不值得。"
"我知道你不是输不起，是气他们的态度，对不对？"
念君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让人莫名地觉得安心。
"陆斯祺他……"沈凛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他可能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他不是故意的。"
念君听到陆斯祺的名字，心里又是一沉，但这次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
"我知道。"她低声说，"但我不需要他'不知道怎么处理'，我需要他站在我这边。"
沈凛聿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换作是我，我也会生气的。"
他帮她贴好创可贴，然后站起身，递给她一瓶新的水："喝点水，补充点水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念君接过水，看着沈凛聿温和的笑容，心里的寒意似乎消散了一些。
她轻声说："谢谢你，凛聿。"
"不客气。"沈凛聿笑了笑，"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朋友。念君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或许，像沈凛聿这样的朋友，才是最让人舒服的相处模式吧。
而不远处的树荫下，陆斯祺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看到沈凛聿蹲在念君面前，温柔地帮她处理伤口；看到念君低头看着沈凛聿，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反而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嫉妒和悔恨，瞬间吞噬了他。他刚才为什么要犹豫？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念君？
现在，他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沈思年在一旁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陆斯祺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身影，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懦弱。
因为念君的愤然离场，这场女篮比赛最终没能继续下去。裁判和老师商量后，决定把这场比赛挪到第二天进行，前提是双方都要保证球员齐整，并且要遵守比赛规则。
这个决定让X班的女生们很是不满。尤其是那个叫金莉莉的高个子女生，和她身边那个瘦小的王倩倩，更是觉得念君是故意输不起，让她们班丢了面子。
念君和安宁回到自己班的休息区，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安宁还在为刚才的事愤愤不平，不停地安慰着念君。
"别气了念君，明天我们跟她们好好打，让她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念君勉强笑了笑，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膝盖上的伤还在疼，但更疼的是心里的失望。她一想到陆斯祺在球场上的沉默，就觉得一阵心寒。
就在这时，金莉莉和王倩倩扭着腰走了过来。她们故意停在念君她们班的休息区旁边，眼神轻蔑地扫过地上的书包和水壶。
"有些人啊，球打得不怎么样，脾气倒挺大。"金莉莉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念君她们听见。
"就是，输不起就别来丢人现眼啊，还摔球骂人，真没素质。"王倩倩附和着，还故意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口口水，不偏不倚，正好吐在念君她们班的地垫边缘。
安宁瞬间就炸了，站起来指着她们："你们有病吧！怎么这么没教养！"
金莉莉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胸："我们又没吐你身上，你急什么？再说了，这地方写你名字了？"
"你！"安宁气得浑身发抖。
念君一把拉住了安宁。她看着金莉莉和王倩倩那副嚣张的嘴脸，心里的火气反而慢慢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和伤心。
她不是气这两个女生的挑衅，而是气陆斯祺。这两个女生是他的同班同学，她们做出这样没素质的事情，他知道吗？他会管吗？
念君抬起头，下意识地朝着陆斯祺之前站的方向望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大概是早就走了，根本不想掺和这些事。
也是，他连在球场上都不肯为她说话，又怎么会管他同学的品行问题呢？
金莉莉见念君不说话，以为她是怕了，更加得意了："怎么？不说话了？知道理亏了？"
念君深吸一口气，拉着安宁的手，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安宁，我们走，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她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不想再看到这两张令人作呕的嘴脸，更不想再想起那个让她失望的人。
安宁虽然还是很生气，但看着念君低落的样子，也只能咬牙忍了下来，跟着念君一起离开了。
金莉莉和王倩倩看着她们的背影，相视一笑，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得意神情。
而此刻，在学校的围墙边，陆斯祺正靠在墙上，手里捏着那瓶没开封的水。他其实并没有走远，刚才金莉莉和王倩倩挑衅的一幕，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想冲上去教训那两个女生，想跑过去安慰念君。但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他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立场再出现在念君面前了。
沈思年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这副窝囊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陆斯祺！你他妈还是不是男人！你没看见念君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吗？你没看见金莉莉她们有多过分吗？你就眼睁睁看着？"
陆斯祺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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