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女子篮球赛如期举行。
操场上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气氛比昨天还要热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念君身上——不仅因为她昨天的愤然离场，更因为她膝盖上那道显眼的、还贴着纱布的伤口。
念君穿着球衣，面无表情地站在球场上。她的眼神冷得像冰，扫过对面X班的女生时，没有丝毫温度。安宁站在她身边，紧紧握着拳头，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陆斯祺和沈思年也来了，站在人群最前面。陆斯祺的目光一直追着念君，脸上满是紧张和愧疚。他昨天晚上想了一夜，今天一早就找到金莉莉和王倩倩，严肃地警告了她们，让她们今天比赛必须规规矩矩的，不许再耍小动作。
比赛开始了。
果然，X班的女生们收敛了许多。大概是陆斯祺的警告起了作用，她们虽然还是有些 aggressive，但那些抓头发、绊人的小动作确实少了。
不过，她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念君。无论是抢球还是防守，只要念君靠近，她们就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转而去围攻Y班的其他女生。
念君对此毫不在意。她沉着脸，全身心地投入到比赛中。昨天的委屈和心寒，都化作了一股力量，支撑着她在球场上奔跑、跳跃。
她的动作依旧算不上专业，但每一次运球、每一次传球都格外认真。她膝盖上的伤口在奔跑中隐隐作痛，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陆斯祺在场边看得心惊胆战，既担心她的膝盖，又为她的冷漠而难过。他能感觉到，念君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比昨天更加强烈了。
比赛进行得异常胶着。双方的水平其实相差不大，加上X班女生有所收敛，场面虽然激烈，但总算在可控范围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比分一直停留在0:0。
就在比赛快要结束的最后几十秒，念君抓住了一个机会。她从对方球员手中断下球，一路运球冲到篮下。X班的女生们想上来阻拦，却又因为陆斯祺的警告而有所顾忌。
念君起跳，投篮。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落入篮筐。
“进了！”场边Y班的同学欢呼起来。
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
最终比分：1:0。Y班赢了！
安宁激动地冲过去抱住念君：“念君！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念君被她抱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安宁的背，眼神依旧冷漠，仿佛这场胜利与她无关。
她挣开安宁的怀抱，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转身就往场外走。
“念君！”陆斯祺立刻反应过来，推开人群就想追上去。
沈思年一把拉住他：“等一下！现在不是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陆斯祺急了，“她赢了比赛，我现在去道歉，她会不会……”
“你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吗？”沈思年指着念君的背影，“她现在根本不想理任何人，你上去只会自讨没趣。”
陆斯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念君一个人走在前面，背影孤单而决绝。她没有和任何庆祝的同学说话，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的心沉了下去。
是啊，她赢了，可她一点也不开心。
那场胜利，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一个证明自己不是输不起的任务。
而他造成的伤害，并没有因为这场胜利而消失。
陆斯祺停下了脚步，看着念君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他知道，他的道歉，还需要等一个更好的时机。而这个时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斯祺终究还是没听沈思年的劝告。他看着念君孤单的背影，心里那股想要道歉、想要靠近的冲动，压过了一切犹豫。
他挣开沈思年的手，快步穿过喧闹的人群，朝着念君追了上去。
“念君！念君你等等！”
念君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陆斯祺跑到她面前，大口喘着气。他看着念君冷漠的侧脸，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念君，恭喜你……你们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这是他能想到的第一句话。
念君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因为这场胜利而有丝毫缓和。
“有事吗？”她的声音很淡，像一潭死水。
“我……”陆斯祺张了张嘴，之前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道歉话，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他看着念君膝盖上的纱布，心里更愧疚了，“你的膝盖……还好吗？刚才跑的时候，有没有疼？”
念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又抬眼看他，沉默了几秒。
“还好。”她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周围的欢呼声、议论声仿佛都离他们远去了。
陆斯祺站在念君面前，手足无措。他想解释昨天的懦弱，想表达自己的歉意，想告诉她他有多后悔，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笨拙的关心。
“我……我昨天跟金莉莉她们说了，让她们今天别再胡来。”他低声说，“我还跟老师反映了情况，老师说会批评她们的。”
念君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那眼神看得陆斯祺心里发慌。他知道，这些弥补的话，在她的冷漠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念君，我知道我错了。”他终于鼓起勇气，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那天在球场上，我不该犹豫，不该不站出来保护你。我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诚恳，带着深深的愧疚。
念君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但那不是原谅，而是一种近乎疲惫的无奈。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依旧平淡：“比赛赢了。”
“嗯？”陆斯祺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们班赢了。”念君重复了一遍，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你看，没有你的保护，我们也能赢。”
陆斯祺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念君，我……”
“我累了，想回去了。”念君打断他，转身就走。
“念君！”陆斯祺急忙想追上去。
“别跟着我。”念君的脚步没有停，声音也没有回头，“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陆斯祺的脚步僵在原地。他看着念君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他知道，他的道歉失败了。
沈思年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说：“我就说别追了吧。她现在心里的气还没消，你得给她点时间。”
陆斯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念君消失在拐角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失落和不甘。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做些什么，才能挽回她的心。
篮球比赛结束后，Y班的同学们彻底沸腾了。大家围着念君和其他队员，又笑又闹，庆祝这来之不易的一分胜利。
虽然念君全程表情淡淡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家的热情。有人提议："难得赢了比赛，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大家在操场的草坪上围坐成一个圈，拿出一个空矿泉水瓶当道具。
沈思年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挤在安宁旁边。他朝圈外不远处的陆斯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我的"。
陆斯祺正远远地望着念君，心里七上八下的。看到沈思年的眼神，他心里一动，却还是没敢靠近。
游戏开始了。
瓶子在地上转了起来，大家的目光随着瓶子一起转动，兴奋地尖叫着。
前几轮，有人被问到"有没有喜欢的人"，有人被罚"学大猩猩走路"，气氛越来越热烈。
安宁悄悄跟旁边的同学说了几句，大家心领神会，都把目光投向了念君。
终于，在一次转动后，瓶子的瓶口稳稳地指向了念君。
"哇！轮到念君了！"大家立刻欢呼起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有人高声问道。
安宁抢先开口："肯定大冒险啊！真心话多没意思！"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对！大冒险！大冒险！"
念君看着眼前这群热情的同学，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大冒险。"
"好！"安宁立刻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音量，"我的大冒险任务是——请念君同学，去跟那边的陆斯祺同学，说一句'我原谅你了'！"
这个任务一说出来，全场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噢噢噢！助攻！这是神助攻啊！"
"念君冲啊！"
大家一边起哄，一边还朝陆斯祺的方向指了指。
陆斯祺本来还在远处观望，听到这边的动静，尤其是听到安宁的话，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看着念君，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念君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她没想到大家会出这样的题目。她心里的气还没消，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说原谅？
"这个不行。"念君皱着眉，直接拒绝。
"哎呀，念君，愿赌服输嘛！"安宁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就一句话而已，快去快去！"
其他同学也跟着劝："是啊念君，陆斯祺昨天都跟我们道歉了，他知道错了。"
"给他个机会嘛！"
念君看着周围同学们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远处那个紧张得不知所措的陆斯祺，心里有些犹豫。
她不是铁石心肠，知道大家都是好意。而且，陆斯祺昨天的道歉，还有今天比赛时他班里女生确实没再针对她，她都看在眼里。
可心里那道坎，还是过不去。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念君深吸一口气，朝着陆斯祺的方向走去。
陆斯祺的心跳得飞快，他看着念君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念君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两人对视着。
念君的眼神依旧冰冷，但似乎比之前柔和了一些。
陆斯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围的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念君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念君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陆斯祺的耳朵里。
"我……"
她顿了顿，看着陆斯祺紧张的眼神，最终还是把那句"我原谅你了"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话。
"下次再敢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回到了同学们的圈子里。
陆斯祺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没有说原谅他，但也没有说不原谅。
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还有机会？
他看着念君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像个傻子。
周围的同学们虽然没听到念君说的什么，但看到陆斯祺的反应，也都跟着欢呼起来。
沈思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兄弟，有戏！"
陆斯祺用力点了点头，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知道，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她还愿意理他，他就有信心，让她彻底原谅自己。
念君那句话像是一颗石子，在陆斯祺心里激起了千层浪花。他愣在原地傻笑了半天，才被沈思年推搡着加入了Y班的游戏圈。
“欢迎陆同学加入我们的阵营！”安宁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气氛比刚才还要热烈。
陆斯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念君。她正低头看着地面，嘴角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像刚才那么冰冷了。
游戏重新开始。
瓶子再次转动起来，这一次，瓶口稳稳地指向了陆斯祺。
“噢！轮到陆大帅哥了！”大家立刻兴奋地叫起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有人高声问道。
“大冒险！大冒险！”安宁带头喊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必须大冒险！”
陆斯祺看着大家热情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行，大冒险就大冒险。”
“好！”安宁清了清嗓子，故意看向念君，然后大声宣布，“我的大冒险任务是——请陆斯祺同学，给念君同学递一瓶水，并且说一句‘辛苦了，以后我保护你’！”
“哇哦！”全场立刻爆发出哄笑声和掌声。
陆斯祺的脸瞬间红了，但他没有犹豫。他立刻拿起旁边的一瓶水，走到念君面前，递给她。
“辛苦了，”他看着念君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我保护你。”
念君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起头，对上陆斯祺真诚的眼神，那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决心。她接过水，小声说了句：“谢谢。”
虽然声音很小，但所有人都听到了。大家立刻欢呼起来，觉得这对小情侣终于有戏了。
接下来的几轮游戏，气氛越来越融洽。陆斯祺和念君虽然没有坐在一起，但目光总会不自觉地交汇。有时候瓶子转到其他人，大家也会故意出一些暧昧的题目，比如“拥抱一下你左边的人”“给你最喜欢的人比个心”，明里暗里地撮合他们。
念君一开始还很拘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着大家玩得那么开心，陆斯祺也时不时被大家的玩笑逗得哈哈大笑，她紧绷的脸也渐渐柔和下来。
有一次，沈思年被要求“学女生撒娇”，他故意捏着嗓子走到念君面前，说：“念君妹妹，你就原谅我们家陆斯祺吧，他知道错了。”
这句话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念君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容很灿烂，像阳光一样，瞬间驱散了之前所有的阴霾。
陆斯祺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他知道，她心里的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
游戏还在继续，终于，瓶子又一次转到了念君。
“又是念君！”大家兴奋地喊道，“这次选真心话！”
念君点了点头：“真心话。”
安宁立刻问道：“念君，老实说，你现在原谅陆斯祺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念君和陆斯祺身上。
陆斯祺紧张地看着念君，手心都出汗了。
念君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同学们期盼的眼神，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她点了点头，清晰地说道：“嗯，原谅了。”
“噢！”全场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陆斯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念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太好了！”安宁跑过来，一把抱住念君，“我就知道你们会和好的！”
其他同学也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祝福的话。
沈思年拍了拍陆斯祺的肩膀，笑着说：“兄弟，搞定了！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别再让她受委屈了。”
陆斯祺用力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停留在念君身上，眼神里满是宠溺和珍惜。
念君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操场上的欢笑声还在继续，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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