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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的空气混杂着粉笔屑和阳光的味道。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复杂的函数题，声音平稳，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地传进程十安的耳朵。
她的座位在靠窗那一组的倒数第二排。一个既能观察到大部分同学，又相对不易被注意到的位置。
她的同桌，贺峻霖，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指尖的笔杆灵活地翻飞，偶尔发出轻微的“啪”声，落在木质桌面上。
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黑板上，目光时而瞟向窗外篮球场，时而落在前排某个女生的发梢上。
程十安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笔记本上，工工整整地抄录着板书。但她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掠过斜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
马嘉祺。
即使是坐着，他的脊背也挺得笔直，校服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
他偶尔会低头记录，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沉稳而清晰的沙沙声，与其他同学的躁动形成鲜明对比。作为学生会主席，他似乎无时无刻不保持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睿智。
那是程十安渴望却无法企及的状态。
她想起昨天在走廊的偶遇，他那句淡淡的“别闹”，轻易就制止了贺峻霖。
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权威，源于实力，更源于某种她无法触及的底气。
下课铃响，老师刚说完“下课”，教室里瞬间嗡地一声活了过来。
贺峻霖像得了特赦，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伸手一拍前排男生的肩。
贺峻霖“走走走，小卖部，饿死了！”
那群男生呼啦啦地涌出教室。
程十安慢慢收拾着文具，眼角的余光看到马嘉祺合上课本，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沈诺和另一个学生会的干部已经等在门口，似乎要和他商量什么事情。
他微微颔首，侧耳倾听，表情专注。
他们站在走廊的光晕里，自成一方世界。
程十安低下头，从抽屉里拿出保温杯，小口喝着水。杯子里是普通的白开水，带着一点不锈钢的味道。
她听到旁边几个女生兴奋地低声议论：
“看到没？马学长刚才看我这边了！”
“少臭美了，他是在看沈诺学姐吧？他们好像要筹备校庆了。”
“沈诺学姐真的好温柔，和严浩翔学长又是青梅竹马，简直小说配置……”
她的心脏微微缩紧。连别人的议论，都自然而然地将他与沈诺那样同样优秀的女生联系在一起。
而她，连加入这种议论的资格都没有，她的喜欢，是寂静无声的，是藏在泛黄笔记本角落里的、用只有自己才懂的符号写下的密码。
贺峻霖“喂，程十安！”
贺峻霖去而复返，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手里拿着一瓶冰镇的柠檬汽水。他“啪”地一声将汽水放在她桌上，冰凉的瓶身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贺峻霖“请你喝！”
他语气随意，像在说一份微不足道的东西。
程十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看着那瓶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光泽的汽水，像是看到了一个烫手山芋。
程十安“不…不用了，谢谢。”
她小声拒绝，手指蜷缩起来。
贺峻霖“啧，真没劲。”
贺峻霖撇撇嘴，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十分无趣。他拧开瓶盖，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气泡滋滋作响。
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凑近了一点，带着柠檬甜香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压低声音。
贺峻霖“哎，你是不是喜欢马哥？”
程十安的血液“嗡”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脸颊瞬间爆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她猛地抬头，撞进贺峻霖带着戏谑和探究的眼眸里。
程十安“你…你胡说什么！”
她声音发颤，带着被戳破心事的惊慌和羞窘。
贺峻霖“哦——”
贺峻霖拖长了语调，脸上的笑容更盛，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贺峻霖“看来被我猜中了？眼光不错嘛，不过马哥那种人……”
他耸耸肩，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那意思不言而喻——遥不可及。
程十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因为她过大的动作向后刮出更刺耳的声音，引得周围几个同学看了过来。
程十安“无聊！”
她丢下这两个字，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教室，连那本写满了秘密的笔记本都忘了拿。
她一路跑到楼梯间的拐角，这里相对僻静。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脸颊的热度久久不退。
贺峻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小心翼翼维护的伪装，让她卑微的心事暴露在空气中，无所遁形。
酸涩感再次涌上鼻腔。
她和他，甚至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就不是走廊的几步之遥，而是像行星围绕着恒星，有着注定无法靠近的轨道和半径。
她望着窗外，篮球场上，丁程鑫正高高跃起，完成一个漂亮的扣篮，引来一片欢呼。阳光洒在他身上，耀眼得令人窒息。
而她的世界，寂静无声。只有心跳如鼓，敲打着无人听见的、酸涩的节拍。
那瓶没打开的柠檬汽水，还在她桌上，冒着冰冷的气泡，像是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她无法触碰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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