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现场

初秋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叶疏桐站在学校附近的窄巷口，手指紧紧攥着校服下摆。

母亲早晨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桐桐，我听你班老师说你太内向了，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这样可不行，学习和人际交往要两把抓，你们班的林薇的父母都是国企公司的高管，要多和人家搞好关系……”

所以她此刻站在这里，成为这场欺凌的沉默旁观者。

巷子里，凌皎被四个女生围在中间。 林薇的声音尖利的像一把刀子：“凌皎!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整天摆着一张臭脸，还不是个勾引别人男朋友的贱货！”

叶疏桐垂下眼睛，她不喜欢这样，但她不敢说什么。

妈妈说过，要合群，要交朋友。所以她只能站在这里，看这场以“教训狐狸精”为名的霸凌。

凌皎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男朋友？那个长得像河童的王浩？天天一个劲的给我发消息，自己像条狗似的追着我跑，你怎么不去拴好他？”

“啪——”

一记耳光甩在凌皎脸上，声音清脆得让叶疏桐瑟缩了一下。

“凌皎你个贱货!”，林薇气的怒目圆睁，厉声喝道。

凌皎的脸被扇的偏向一侧，一缕殷红的血丝从嘴角渗出来，但她转回头时，居然还在笑。

“就这点力气？”凌皎舔掉唇角的血，“没吃饭吗？” 叶疏桐屏住呼吸，她看见凌皎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但声音却稳得可怕。

“你不过就是个靠身体博眼球的贱货！”林薇的声音尖了起来，“全校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凌皎的笑容扩大了，故意往林薇的方向挺了挺胸脯：“至少我有资本，不是吗？你看看你，平得像块木板，怪不得王浩宁愿天天和别的女生聊骚也不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空气凝固了一秒。

叶疏桐看见林薇的肩膀绷紧了，然后—— “啪！”

又是一巴掌，这次打在另一侧，凌皎的右颊迅速红肿起来，但她眼中的挑衅丝毫未减。

“薇姐，把她衣服扒了，拍下来！”一个女生提议道，举起了手机。

叶疏桐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应该阻止，应该说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叶疏桐从小到大都是在妈妈的安排下进行的，所以她在这里，像个提线木偶，跟着这群她根本不喜欢的女生，做着她根本不想做的事。

林薇身边的几位女生哄叫着将凌皎按在小巷子的墙角。

凌皎的校服外套被粗暴地扯下来，扔在地上，衬衫被撕开一个口子，露出黑色的肩带。

手机闪光灯不停闪烁，捕捉着凌皎每一个狼狈的瞬间。

“全部都要拍下来！”林薇指挥另一个女生，“让大家都看看这贱货的真面目！”

让叶疏桐震惊的是凌皎居然配合地摆出一副更加诱人的表情，言语更加尖锐：“多拍几张，让你男朋友晚上有的幻想。”

林薇这次学精了，没有愤怒的扇凌皎耳光，而是故作不在意的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咬牙切齿的说：“来，让大家看看凌大小姐的真面目！说说看，你一晚上多少钱？”

凌皎对着镜头嫣然一笑：“比你贵就是了!”

“够了。”叶疏桐的声音很小，几乎被其他人的哄笑声淹没。

没有人听见……

更多的巴掌落在凌皎的脸上，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辱骂。

叶疏桐胃里一阵翻涌，她没有参与，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僵硬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小巷子里的动静逐渐消停了下来。

“够了！”林薇突然喊停，甩了甩打痛的手，“我们走，让这个贱货自己好好想想。”

小团体哄笑着离去，有人拉了叶疏桐一把，她机械地跟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疏桐，快点啊！”林薇在不远处喊道。

“我……我东西掉了，你们先走吧。”叶疏桐撒谎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等她们的脚步声远去，叶疏桐才慢慢转回身。

凌皎正靠在墙上整理自己被扯乱的衣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没走？”凌皎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班长大人也想补几下？” 叶疏桐沉默地走上前，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轻轻披在凌皎肩上。

“别碰我!”凌皎猛地躲开，外套滑落在地。

叶疏桐这次没有退缩，她捡起外套重新为凌皎披上，“旁、旁边有药店，我、我去买点药。”

叶疏桐飞速的跑到药店，当她拿着碘伏和创可贴回来时，凌皎还站在原地，出人意料地没有离开。

“坐、坐下吧，”叶疏桐轻声说，“我、我给、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凌皎冷笑：“好学生都像你这样吗？打了人再给颗糖？”

“我……我没有打你。”

“但你也没阻止，不是吗？”凌皎直视她的眼睛，“跟着她们一起来，看戏很精彩？”

叶疏桐抿紧嘴唇，用棉签蘸取碘伏，轻轻擦拭凌皎脸上的伤痕。

令她惊讶的是，凌皎没有再次拒绝。

“你妈妈是公务员吧？爸爸也是体制内的？”凌皎突然问，“听说你家教很严。”

叶疏桐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

“真是乖宝宝啊，连逃课都不会吧？”凌皎继续讽刺，“为什么跟他们混在一起？不适合你。”

“我……我妈妈希望我……多交朋友。”，叶疏桐声音很低。

凌皎嗤笑一声：“哦~，所以你就来围观校园暴力？优秀的班长同学，如果我把今天的事告诉老师，你会怎么说？会承认你和她们一起吗？”

叶疏桐的手微微发抖，她知道如果母亲听说自己卷入这种事，哪怕只是旁观，后果都会很严重。

“我不会说的。”凌皎突然凑近，呼吸几乎喷在叶疏桐脸上，“你的表情真好玩，吓坏了？” 叶疏桐闻到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不像任何她知道的香水味，她向后缩了缩，继续手上的动作。

处理完脸上的伤，叶疏桐的目光落在凌皎的手臂上。

那些淤青明显是旧伤，有深有浅，像是被什么条状物抽打留下的痕迹，叶疏桐可以肯定那不是林薇几个人留下的伤痕。

“这些……也需要处理吗？”叶疏桐轻声问。

凌皎猛地抽回手臂，把叶疏桐的校服裹紧了些：“不关你的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叶疏桐把剩下的药品装进塑料袋，递给凌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