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条

第二天清晨，叶疏桐提前十分钟到了教室。

作为班长，她总是最早到的一个，但今天，当她推开教室门时，却发现凌皎已经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戴着耳机，低头在画着什么。

叶疏桐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凌皎抬起头，看到她，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呦！早啊，班长。”

“早。”叶疏桐小声回应，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你的外套。”凌皎从书包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套，放在桌上，“洗过了。”

叶疏桐走过去拿起外套，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与昨天在凌皎身上闻到的味道不同，校服上的味道更成熟，更性感。

“谢谢。”她说，然后补充道，“你的伤……还好吗？”

凌皎摘下一边耳机，挑眉看她：“关心我？”

叶疏桐顿时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是班长，关心同学是应该的。”她最终选择了一个官方回答。

凌皎嘲讽似的轻笑一声，重新戴上耳机，不再理她。

叶疏桐拿着外套回到自己的座位，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语文课上，老师让小组讨论。

叶疏桐作为班长，需要巡视各组的讨论情况，当她走到最后一组时，注意到凌皎独自一人，根本没有参与讨论，只是低头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

“凌……凌皎，你的组员呢？”叶疏桐轻声问。

凌皎头也不抬，“不知道，不关心。”

叶疏桐犹豫了一下，“老、老师让小组讨论……”

凌皎终于抬起头，眼神冷冽，“班长，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和你没有那么熟吧？”

叶疏桐沉默了，确实，她与凌皎同班一年多，几乎没说过话。

凌皎总是独来独往，上课要么睡觉要么望着窗外，作业也从来不交，叶疏桐作为班长，曾几次想提醒她交作业，但每次接近，凌皎那疏离的眼神总让她望而却步。

叶疏桐只好讪讪地走开，心里莫名的失落。

课间时，叶疏桐下意识的将目光瞥向坐在后排的凌皎，她果然在睡觉。

她正看着，林薇又凑了过来，“班长，昨天怎么样？刺激吧？”她的语气轻松。

叶疏桐抿紧嘴唇，“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林薇夸张地笑起来，“哟，班长心疼了？不会吧，难道你也觉得那贱人很有魅力？”

“不是，”叶疏桐急忙否认，“只是觉得那样不好。”

林薇撇撇嘴，“假正经。对了，要是有人告密的话你就去替我作证，老师最相信你这种好学生！”

叶疏桐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回话。

林薇见叶疏桐没有回话又接着说：“你知道吗？凌皎被人包养了！王浩说的，他亲眼看到凌皎放学后坐着一辆陌生的豪车走了，肯定是被老头包养了！”

叶疏桐的心沉了下去，“别乱传这种谣言。”

“是不是谣言很难说哦。”林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午休时叶疏桐做完数学老师课上留下来的难题后，自然的侧了一下身，眼神瞥向凌皎的位置——是空的。

应该是去吃饭了吧？她在想凌皎会去哪了，正在想着她思绪被一阵突然的骚动打断了。

林薇的姐妹团正围在一起，看着手机窃窃私语，不时发出惊呼和笑声。

叶疏桐走近一看，发现她们正在看昨天巷子里拍下的视频。

视频中，凌皎被推搡、打耳光，却始终不肯低头，拍摄者的手不稳，画面晃动，但凌皎那双倔强的眼睛格外清晰。

“别看了！”叶疏桐突然的说道，声音尖锐。

女生们惊讶地抬头看她。

“删掉它！”叶疏桐伸出手，“现在就把视频删掉。”

一个女生不情愿地把手机递给她，“班长，至于吗……？”

叶疏桐删除了视频，又检查了回收站，确保彻底删除后才把手机还回去。“这种事情不应该拿来取乐。”

女生们嘟囔着散开了。

叶疏桐站在原地，心跳依然很快，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个几乎陌生的人。

下午每节课的休息时间，叶疏桐总会鬼使神差的去看凌皎，而且每次偷看凌皎怎么会被她发现，她没有躲闪每次都是直勾勾的盯回去，直到叶疏桐被她盯得不好意思的转过身时她才罢休。

放学后，叶疏桐故意拖延时间，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才慢慢收拾书包。

她走到凌皎的座位前，犹豫片刻，从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她写道，然后将纸条塞进了凌皎的桌肚。

做完这一切，叶疏桐感到一阵轻松，同时又有些忐忑。

凌皎会怎么看待这个举动？会嘲笑她多管闲事吗？

…………

凌皎是在回到家后才意识到耳坠可能放错了地方。

她原本想换上那副红宝石耳坠拍一张美照取悦周茜，却在翻找自己那件洗好的校服口袋时一无所获。

心脏猛地一沉，她快速将口袋翻出来——空的。

记忆碎片飞速拼凑，当时在姐姐的家，两件几乎一模一样的夏季校服纠缠在一起，自己困倦地取出它们，顺手将那个丝绒小盒塞进了其中一件的口袋……

是叶疏桐那件。

“该死！”她低咒一声。

晚风已经带上了凉意。

凌皎住的出租屋离学校并不远，她骑着电动车五分钟就到了学校。

教学楼早已漆黑一片，门卫室亮着灯，显然不会放她进去。

她烦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那副耳坠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如果被叶疏桐那种“好学生”发现，指不定会怎么想，甚至可能交给老师……她倒不是怕，只是讨厌麻烦，更讨厌那种被窥探、被评判的感觉。

她想起叶疏桐今天看她的眼神，那种带着怜悯和好奇的、干干净净的眼神，让她莫名烦躁。

“假惺惺。”她又低声骂了一句，却不得不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或许……她发现我的东西了，然后又放回我的抽屉里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绕到教室所在的楼层，仰头望去——果然一片漆黑。

但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自己座位的那扇窗下。也许……叶疏桐明天会早早来教室？

她试着推了推一楼走廊的窗户，她利落地翻窗而入，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熟门熟路地摸到高二（三）班门口。

门锁着，她不死心，伸手从窗户缝隙探进去，摸索着自己的桌肚。

她没有摸到丝绒盒子，指尖却触碰到一张纸条。

她一愣，小心地将东西夹了出来。

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