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杯壁上的水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滚落在郭文韬的指尖。他盯着那些透明的水珠出神，直到冰凉的触感渗入皮肤，才稍稍拉回了一点飘远的思绪。
黄子弘凡生日派对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每一次鼓点都像直接敲在他的太阳穴上。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已经持续了一整天，但他只是咬紧牙关，将那股恶心感硬生生压下去。两个月来，他总是这样对待自己身体发出的每一个警告信号——忽略、忍耐、再忽略。
"韬韬，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齐思钧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他伸手想探郭文韬的额头，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没事，可能是最近直播熬夜太多了。"郭文韬扯出一个微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他的皮肤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下的青黑即使用遮瑕膏也掩盖不住。
"要不要去休息室躺会儿？我看你手在发抖。"
郭文韬摇摇头，强迫自己站直身体。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门口。两个月了，自从那次争吵后，他和蒲熠星再没见过面。明明知道以他们的朋友圈，迟早会再遇见，但真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郭文韬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蒲熠星穿着他们最后一次约会时那件深蓝色衬衫——郭文韬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他亲手熨的这件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锁骨处那颗小小的痣。头发比分手前长了些，凌乱地垂落在眉骨处，让郭文韬想起那些清晨醒来时，看到枕边人睡眼惺忪的模样。
蒲熠星环视会场，目光在触及郭文韬时明显停滞了一瞬。郭文韬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移开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
"阿蒲！"黄子兴奋的声音穿透嘈杂的音乐，"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
"生日快乐。"蒲熠星笑着递上礼物，声音依然清朗，只是眼角多了几道郭文韬不熟悉的细纹。两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下巴上还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郭文韬猛地转过身，假装对自助餐台产生了浓厚兴趣。他的胃里突然一阵翻涌，那股从早上就开始的恶心感变得更加强烈。最近这种不适越来越频繁，他归咎于工作压力和分手后的失眠——绝不是因为每天深夜盯着手机里没拨出去的通话记录发呆到天亮。
"尝尝这个，韬。"周峻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递来一块装饰精美的蛋糕，"黄子特意从你最爱的甜品店订的。"
奶油甜腻的香气直冲鼻腔，郭文韬的喉咙猛地收紧。他感到一阵冷汗从后背渗出，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他匆忙放下酒杯，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后似乎传来蒲熠星询问的声音，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洗手间的灯光惨白得刺眼。郭文韬撑着洗手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贴在皮肤上。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拍在脸上，却冲不散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你还好吗？"
这个声音让郭文韬浑身僵硬。镜子里，蒲熠星不知何时站在了洗手间门口，眉头紧锁。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门框，指节发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住冲进来的冲动。
"很好。"郭文韬直起身，用纸巾粗暴地擦干脸上的水珠，力道大得几乎要擦破皮肤，"不劳费心。"
蒲熠星走进来，顺手带上门。洗手间突然变得狭小逼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郭文韬闻到了蒲熠星身上熟悉的香水味——还是那款他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蒲熠星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郭文韬熟悉的固执，"最近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我们分手了，蒲熠星。"郭文韬冷笑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的事与你无关。"
"就算分手了，我也不能看着你糟蹋自己。"蒲熠星向前一步，郭文韬闻到了淡淡的酒精味——他今晚喝了不少，"你从小体质就弱，有什么不舒服总喜欢硬撑。记得大学时你发烧到39度还坚持考试，最后在考场晕倒的事吗？"
"那你呢？"郭文韬突然提高了声音，两个月积压的情绪找到了突破口，"最后那几个月，你有关心过我吗？连我发烧到39度你都在外面应酬！那天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12个！你接了吗？一个都没有！"
蒲熠星像是被刺痛了一般，表情变得复杂："我当时在谈那个项目...甲方临时改了时间...我..."
"算了。"郭文韬打断他，声音突然疲惫不堪，"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确实没意义。"郭文韬推开他就要往外走，却突然眼前一黑，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世界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蒲熠星惊慌的呼喊。
"文韬！"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感到蒲熠星一个箭步上前，在他倒地前接住了他。那个怀抱依然温暖得让人心碎，带着熟悉的温度和气息。郭文韬想挣脱，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放开我..."他的抗议虚弱得毫无说服力。
蒲熠星的手贴上他的额头，指尖冰凉却温柔："你在发烧。"
"我没事..."郭文韬的声音越来越小，视野中的黑点不断扩大。他感到蒲熠星的手臂紧紧环住自己，就像他们曾经无数次相拥时那样。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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