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午后,空气湿重得能拧出水来。郭文韬躺在客厅的榻榻米上,感受着孕肚传来的阵阵酸胀。五个月的身孕已经让他的腰背不堪重负,连最简单的翻身都需要借力。
雨声淅沥,敲在玻璃上形成单调的白噪音。他听见钥匙轻轻转动的声音,蒲熠星提着大包小包闪身进门,发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吵醒你了?"蒲熠星压低声音,赤脚踩过地板时像只灵敏的大猫。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第一件事就是去摸郭文韬的额头,"空调温度会不会太低?"
郭文韬摇摇头,目光落在那堆购物袋上。除了日常食材,还有新的孕妇枕和几本孕产书籍,最底下露出毛线团的浅蓝色一角。
"买了什么?"他轻声问。
蒲熠星的耳尖立刻红了:"没什么..."却还是老实交代,"想学织小袜子。"他说得含糊,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视频说孕中期就要开始准备..."
雨声忽然变大,盖过了后半句话。郭文韬看着那人通红的耳朵,突然想起七年前他第一次偷偷学织围巾时也是这副模样,最后织出来的成品像条扭曲的毛虫。
蒲熠星已经转身去厨房忙碌。水声、切菜声、炖煮声,这些日常的声响奇妙地安抚着郭文韬焦躁的神经。孕期的情绪总是来得突然,有时毫无缘由地想哭,有时又会对最细微的动静发脾气。但蒲熠星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住他所有情绪。
汤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蒲熠星端着小碗过来,吹凉了才递到他唇边:"山药排骨汤,炖了四小时。"
汤匙碰到下唇时,郭文韬突然别开脸:"不想喝。"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语气的生硬。
蒲熠星的手顿了顿,却从善如流地放下碗:"那想吃什么?水果?酸奶?还是我出去买点别的?"
这种全然的包容反而让郭文韬更加烦躁。他撑着坐起身,孕肚的重量让动作变得笨拙:"你没必要这样。"
"怎样?"蒲熠星跪坐在榻榻米边,仰头看他时眼睛像浸了水的黑曜石。
"事事迁就我。"郭文韬扭开头,"像伺候祖宗一样。"
空气静了一瞬。雨声敲在玻璃上,啪嗒啪嗒。
然后他听见很轻的笑声。蒲熠星伸手碰了碰他的脚踝——那里因为水肿比平时圆润了些。"我乐意。"他说得理所当然,"伺候我家祖宗怎么了?"
那种温柔又固执的语气,让郭文韬想起分手前最后几个月。那时蒲熠星总是用工作忙当借口,连他发烧到39度都只匆匆回过一条短信。现在却能为了一口汤守四个小时。
"你变了。"郭文韬轻声说。
蒲熠星的笑容淡了些。他低头摩挲着郭文韬肿起的脚踝,指腹温暖而干燥:"人总要长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虽然这个代价...太大了些。"
窗外雨势渐小,阳光破云而出。蒲熠星忽然想起什么,从购物袋底层掏出个丝绒盒子:"路过金店看到的。"
盒子里是条细金链,坠子是个小小的长命锁,背面刻着孕周和"平安"二字。
"听说戴金器能安胎。"蒲熠星说得一本正经,耳根却红得透亮,"要试试吗?"
郭文韬低下头,感受着冰凉的金链贴上皮肤。蒲熠星的手指在帮他扣搭扣时有些发抖,呼吸轻轻扫过他的后颈。
"合适吗?"蒲熠星问得小心翼翼。
郭文韬摸着那个小锁片,突然抓住他要收回的手。五指慢慢滑入指缝,扣成紧密的十指相扣。
雨不知何时停了,彩虹斜挂在天际。蒲熠星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像是怕惊散一个易碎的梦。
"汤凉了。"郭文韬轻声说。
蒲熠星立刻起身去热汤,同手同脚的背影显得有点傻气。郭文韬望着窗外渐晴的天空,突然觉得梅雨季也没那么难熬。
汤重新热好时,郭文韬已经靠着孕妇枕昏昏欲睡。蒲熠星轻轻将他揽进怀里,一勺勺喂他喝汤。这次郭文韬没有拒绝,乖顺地靠在他肩上小口吞咽。
"下周产检,"蒲熠星突然说,"医生说可以做糖筛了。"
"嗯。"
"我查了资料,说喝糖水可能会恶心。"蒲熠星的声音低而温柔,"我们带点柠檬片去,难受的时候闻闻会好点。"
郭文韬闭着眼睛点点头。阳光透过雨后的玻璃,在相贴的皮肤上熨出暖意。他感觉蒲熠星的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发顶,像蝴蝶停留般一触即离。
梅雨终会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