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篇

三兄弟在书房抄家规到日头西斜，才算勉强完成。刚踏进饭厅，就见殷夫人和小龙女已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御厨做的糖醋鱼、炖排骨，还有绫汐爱吃的桂花糕。哪吒饿了一天，坐下就抓起筷子夹排骨，嘴里还嘟囔：“还是御厨的手艺好，不像某些人，当公主当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口热汤都不会煮。”

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飘进小龙女耳朵里。她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只淡淡夹了块鱼给青禾，轻声说：“快吃，凉了就腥了。”殷夫人看了哪吒一眼，悄悄瞪他，哪吒却装作没看见，自顾自扒着饭。

饭后，小龙女没跟哪吒争辩，只回房拿了床薄被，丢在书房的硬板床上：“你嫌我不做饭，那往后书房就是你的住处，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跟我说话。”哪吒愣了愣，想反驳，可看着小龙女冷着脸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当晚只能憋屈地睡在书房。

第二天一早，哪吒揉着发酸的腰走出书房，刚到厨房附近，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他慌忙冲进去，就见厨房一片狼藉：灶台被炸得黑黢黢，锅里的羊肉汤溅满墙壁，小龙女站在原地，头发上还沾着点面粉，手里攥着个焦黑的锅铲，一脸无措。

“你这是在拆厨房？！”哪吒看着眼前的景象，瞬间炸了，“我就吐槽你一句不做饭，你至于跟厨房较劲吗？好好的羊肉汤煮成‘炸弹’，御厨回来看到不得心疼哭？”

小龙女本就委屈，被他一骂，眼圈顿时红了：“我还不是想给你做顿早饭，谁知道火太大，汤溢出来就炸了……”她越说声音越小，低头看着满手的油污，眼眶更红了。

哪吒骂到一半，见她这模样，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时，廊下传来绫汐的笑声：“爹，娘这是想给你做‘爆炸羊肉汤’呢！比你的麻辣汤还厉害！”哪吒瞪了女儿一眼，又看看小龙女委屈的样子，最终叹了口气，拿起抹布递过去：“哭什么哭，赶紧收拾，一会儿御厨来了，还以为咱们家进贼了！”小龙女接过抹布，偷偷抬眼瞪他，嘴角却悄悄勾了起来。

哪吒话刚落，小龙女攥着抹布的手猛地一紧，眼圈泛红却偏要梗着脖子，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怒气：“收拾？凭什么让我收拾！我好心给你做早饭，失手了还要被你骂，这媳妇儿谁爱当谁当，本公主不伺候了！”

她说完，一把将抹布摔在地上，转身就往外走，裙摆扫过满地狼藉的瓷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哪吒愣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刚想开口喊住，却见小龙女头也不回地拐出了厨房，连脚步声都透着赌气的急促。

空荡荡的厨房里，只剩哪吒一人站在一片狼藉中——黑黢黢的灶台上还沾着焦糊的羊肉渣，墙壁上溅满了暗黄色的汤渍，地上散落着碎瓷片和面粉，连通风的窗纱都被刚才的炸响熏得变了色。

他盯着地上的抹布，心里莫名发堵，嘴里却还硬邦邦地嘟囔：“走就走，谁还不会收拾似的……”可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弯腰捡起抹布，又找来扫帚和簸箕，蹲下身一点点清理地上的瓷片。

刚扫了没两下，指尖就被锋利的瓷片划了道小口子，渗出点血珠。哪吒皱了皱眉，含着指尖吸了口凉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小龙女自小在龙宫当公主，哪里干过这种收拾残局的活，刚才怕是真被自己骂急了。

他望着厨房门口，心里有点发虚，却又拉不下脸去追，只能对着满厨房的破烂叹气：“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收拾就收拾吧……”说着，认命地拿起水桶，开始一点点擦拭墙上的汤渍，只是动作比刚才慢了不少，耳边总忍不住回想小龙女那句“本公主不伺候了”，心里竟莫名空落落的。

小龙女气冲冲离开厨房后，连着三天没跟哪吒说一句话。

吃饭时，她总是先带着青禾和绫汐上桌，不等哪吒坐下就开始给两个孩子夹菜，语气温柔得很，可哪吒一落座，她就立刻收了笑意，低头默默扒饭，连眼神都不往他那边飘。殷夫人看在眼里，几次想打圆场，都被小龙女用眼神示意拦下。

晚上哪吒想回卧房，推开门就见自己的被褥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门口，卧房里只留了小龙女的枕头和被子。他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只能抱着被褥又回了书房，心里又气又无奈，却拉不下脸去道歉。

这天清晨，哪吒起得早，刚走到庭院就看见小龙女在喂院里的灵鸟。他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想搭话：“那只白雀昨天还掉了根羽毛，今天倒精神了……”话没说完，小龙女就像是没听见，转身提着鸟食罐就往回廊走，擦肩而过时连脚步都没停一下。

哪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更堵了。这时绫汐蹦蹦跳跳跑过来，拽着他的袖子小声说：“爹，你就跟娘道歉嘛！娘昨天还对着你爱吃的麻辣酱发呆呢，肯定是等着跟你和好呢！”

哪吒嘴硬：“我又没做错，凭什么道歉？”话虽这么说，可看着小龙女一整天都躲着自己，连他故意在厅堂里哼她爱听的龙宫小调，她都只当作没听见，哪吒心里的别扭劲儿越来越重，夜里躺在书房的硬板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小龙女气红的眼眶和那句“本公主不伺候了”。

小龙女的冷战硬是从三天拖到了半月，半点没有松动的意思。云楼宫里的气氛也跟着变得微妙，连御厨送菜时都特意绕着两人可能碰面的回廊走。

每日清晨，小龙女总是趁着哪吒没起，就带着青禾、绫汐在庭院练剑，等哪吒洗漱好出来，庭院里只剩散落的剑穗和余温尚存的石凳。吃饭时更甚，她会提前让侍女把自己和孩子们的饭菜端去偏厅，连跟哪吒同坐一张桌都不肯，殷夫人几次摆家宴想撮合，小龙女要么借口要陪青禾温书，要么说龙宫有事务要处理，硬是把场面搞得冷冷清清。

哪吒起初还嘴硬，跟金吒吐槽“谁先低头谁输”，可日子一久，心里的别扭渐渐变成了空落落的慌。他偷偷在卧房门口放了小龙女爱吃的龙宫珍珠糖，第二天却见糖被原封不动放在了廊下的石桌上；他故意在书房哼小龙女最爱的《龙宫谣》，想引她进来搭话，结果小龙女直接让侍女把自己的琴搬到了青禾房里，隔着老远弹起了调子完全不同的《寒霜曲》，明摆着跟他较劲。

最让哪吒窝火的是，绫汐偷偷告诉他，娘夜里会对着他以前送的珊瑚摆件发呆，可转天面对他时，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这天傍晚，哪吒在厨房撞见小龙女正给孩子们煮莲子羹，刚想开口说“我也想喝”，小龙女抬头看见他，立刻放下勺子，对着侍女吩咐“把羹端去偏厅”，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留。

哪吒站在飘着甜香的厨房，看着锅里还在冒泡的莲子羹，心里又气又闷，忍不住对着空气嘟囔：“冷战就冷战，谁怕谁！”可话刚说完，就瞥见灶台边放着的、他前几天找了好久的火折子——分明是小龙女特意放在这儿的。他盯着火折子愣了半天，嘴角悄悄翘了翘，又很快压下去，嘴上依旧硬邦邦：“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想让我道歉，门都没有！”

云楼宫冷战拉锯

小龙女的冷战没半点松劲，转眼又拖了十日。云楼宫里的人都摸清了规律——清晨小龙女带着青禾、绫汐在花园练剑，必定在辰时前结束；午膳她总去偏厅吃，连御厨新做的、哪吒爱吃的麻辣豆腐，都只让侍女给孩子们留两块；晚上更绝，她直接把自己的寝具搬到了青禾房间，美其名曰“陪青禾养伤”，半点不给哪吒靠近的机会。

哪吒嘴上依旧硬气，跟木吒吐槽“她爱冷战就冷战，我还落个清净”，可行动却藏不住心思。他特意让御厨多做了道小龙女爱吃的水晶虾饺，端去偏厅时，却见小龙女正给绫汐剥虾，看都没看他递来的盘子，只淡淡说“让侍女端去书房吧，哪吒爱吃”；他夜里在庭院练混天绫，故意把招式耍得震天响，想引小龙女出来说句“吵到孩子了”，结果小龙女只让侍女给孩子们加了层窗纱，连房门都没开。

最让哪吒憋闷的是，殷夫人私下劝小龙女“夫妻哪有隔夜仇”，小龙女却红着眼眶说“不是气他骂我，是气他不懂我一片心意”；转头殷夫人又劝哪吒“先低个头不丢人”，哪吒却梗着脖子说“我没错，是她脾气大”，可转身就去库房翻出当年在龙宫给小龙女买的贝壳梳，偷偷放在她梳妆台上——第二天却见梳子被摆在了客厅的博古架上，明摆着“不收”的意思。

这天雪后初晴，小龙女带着绫汐在廊下堆雪人，哪吒凑过去想帮着滚雪球，刚伸手，小龙女就拉着绫汐往另一边走，还故意对绫汐说“雪地里凉，咱们回屋煮姜茶，别沾了冷风”。哪吒僵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手里的雪球慢慢化了水，冻得指尖发疼。他望着廊下挂着的、小龙女亲手绣的鸳鸯灯，心里又酸又气，却还是嘴硬地嘟囔：“冷战就冷战，我还怕你不成！”可话刚说完，就看见小龙女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望过来，又立刻转头，耳朵却悄悄红了。

云楼宫冷战：酒解闷愁

小龙女的冷战依旧没有松动的迹象，云楼宫里的空气像结了层薄冰。这天清晨，哪吒看着卧房门口依旧空荡荡的，连他故意留下的、小龙女从前爱闻的龙涎香，都被换了成清冷的梅香，心里的憋闷再也压不住。

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攥着混天绫就飞出了云楼宫，一路直奔黄天化的府邸。黄天化刚练完枪，见他脸色阴沉地闯进来，还带着一身寒气，便知准是家里出了岔子，忙让下人备上酒菜：“怎么了这是？瞧你这模样，像是跟谁置气呢？”

哪吒抓起酒壶，给自己满斟一杯，仰头灌下去，辣得喉咙发紧，才闷声道：“还能有谁？跟小龙女冷战呢！都快一个月了，她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我看她是铁了心要跟我耗到底！”

黄天化听了忍不住笑：“你俩这脾气，真是一个比一个倔。当初你追小龙女的时候，可不是这副硬邦邦的模样，怎么现在连句软话都不肯说？”

“谁说我不肯！”哪吒放下酒杯，语气带着点不服气，“我都给她放了珍珠糖，还把贝壳梳放她梳妆台上了，可她倒好，全给我退回来了！她当公主当惯了，我还不能说她两句了？”

黄天化又给他满上酒，打趣道：“你那叫‘说两句’？上次你跟我吐槽，说她炸了厨房你骂了她半柱香，换谁谁不气？小龙女自小在龙宫被宠着，肯给你做饭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哪吒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又灌下一杯酒，嘴里却还硬气：“我那不是急糊涂了嘛！谁知道她这么记仇……”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忍不住想起，小龙女冷战前，夜里总给他留着暖炉，吃饭时会把他爱吃的辣菜往他跟前推，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酒也越喝越急。

不知不觉，一壶酒见了底，哪吒的脸颊泛红，嘴里还嘟囔着：“她不跟我服软，我也不跟她低头……大不了我就住这儿，不回云楼宫了……”黄天化看着他嘴硬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清楚，这两人心里都装着对方，就是少了个台阶下。

云楼宫冷战：醒酒汤里的暖意

暮色渐沉时，黄天化派来的侍从才架着醉醺醺的哪吒回到云楼宫。哪吒脚步虚浮，嘴里还含糊地嘟囔着“谁要回去……我才不跟她低头……”，动静闹得半座宫殿都听见。

小龙女正在青禾房里陪她整理课业，听见外面的声响，握着书卷的手顿了顿，却连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对青禾说：“把窗关上，别让冷风进来。”青禾看了眼窗外，小声劝：“娘，爹好像喝醉了，要不要去看看？”小龙女摇摇头，语气依旧平静：“让他闹，醒了就好了。”

侍从把哪吒扶到厅堂的长椅上就退了出去，哪吒瘫在椅上，头歪着，还在碎碎念“小龙女……本将军才不怕你……”。没过多久，殷夫人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见他这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示意侍女把他扶坐起来。

“慢点喝，别呛着。”殷夫人亲手端着汤碗，用小勺喂到哪吒嘴边，语气满是疼惜，“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喝得酩酊大醉。”

哪吒迷迷糊糊喝着汤，嘴里还硬气：“娘……是她不跟我说话……我没错……”

“是是是，你没错，”殷夫人放下汤碗，轻轻拍着他的背，“可龙儿自小在龙宫被娇惯着，这辈子也就对你掏心掏肺，学着给你做饭，哪怕炸了厨房也没怨过。你一句骂，寒了她的心，现在倒好，冷战这么久，你俩都憋着，难受的不是彼此吗？”

哪吒的酒意醒了几分，垂着头不说话。这时，回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殷夫人抬眼瞥见小龙女的衣角一闪而过，便故意提高声音：“龙儿这孩子，嘴硬心软，昨天还问我你爱吃的麻辣酱还有没有，嘴上说着不搭理你，夜里却总去看看你书房的灯灭了没。你要是真在乎她，就别再跟她较劲了。”

殷夫人话音刚落，就听见回廊尽头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哪吒愣了愣，看着碗里剩下的醒酒汤，心里忽然软了下来，嘴上却还是嘟囔：“谁要跟她较劲……我就是……就是觉得她脾气太大……”

殷夫人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行了，别嘴硬了，赶紧醒醒酒，一会儿自己去给龙儿递句话，夫妻哪有隔夜仇，更何况你们这都冷战快一个月了。”说着，便起身往外走，路过回廊时，对着躲在柱子后的小龙女递了个眼神，才笑着回了自己的住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