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的红光刚消失在山道尽头,小龙女扶着柳树的手便微微一软,方才强压下的眩晕感又翻涌上来。她索性顺着树干坐下,指尖摩挲着乌木匣边缘,三天前的夜色仿佛又漫了上来——那晚哪吒攥着她的手,酒气混着桂花的甜香扑面而来,他眼神发沉,重复了好几遍“龙儿,不要离开我。”,最后竟像个孩子似的,把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上。
正怔忡间,百草谷谷主提着药箱匆匆走来,身后跟着林清菡。“方才听青云掌门说你不适?”林清菡快步上前,指尖搭在她腕间,“脉象有些虚浮。”
小龙女刚要开口,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谷主诊脉后眼神微动,拉着她进了侧殿:“殿下脉象藏着灵韵,怕是有了身孕,需好生静养。”
“什么?”小龙女猛地抬头,指尖下意识覆上小腹,随即摇头,“此事先别让哪吒知道,他正应对北疆魔窟,不能分心。”
林清菡刚点头,殿外便传来破空之声。哪吒裹挟着寒气冲进来,火尖枪沾着黑血:“龙儿,你怎么样?话音刚落火尖枪落在地上满脸关心着龙儿,连火尖枪都顾不上了,谷主说你……”
“我没事。”小龙女连忙打断,强撑着起身,“就是前些天帮百草谷试药,熬夜多了,没休息好。”
哪吒眉头紧锁,伸手探她额头,又攥住她的手:“脸色白成这样还说没事?是不是试药伤了身子?早说过不让你瞎忙活!”
“真的不碍事,谷主刚给我开了补气血的方子。”小龙女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弯下腰捡起火尖枪,放在墙壁上“北疆那边顺利吗?你怎么回来了?”
“寒水阁暂能稳住,我听闻你不适,先赶回来看看。”哪吒语气依旧紧绷,却还是顺着她的话答,“我已安排好后续,在这里陪你两天再回去。”
他蹲下身帮她理了理裙摆,声音放软:“以后不许熬夜,银针我放你梳妆盒了,有事立刻传讯。”
小龙女望着他担忧的模样,心头暖意翻涌,轻轻点头:“好,我等你处理完正事回来。”
哪吒离去后,小龙女遵医嘱闭门静养,可干呕的频次却愈发频繁,有时晨起对着铜镜梳理发丝,不过弯腰捡了支玉簪,便一阵天旋地转。林清菡每日来看她,见她日渐清减的眉眼,忍不住劝:“哪吒心思细,早晚能察觉,不如我传讯告诉他?”
“再等等。”小龙女抚着小腹轻摇头,“北疆魔窟刚稳住,不能让他分神。”
这日午后,莲池边忽然传来熟悉的破空声。小龙女惊喜抬头,正见哪吒踏着红光落地,火尖枪上的寒气尚未散尽,他却径直奔到她面前,眉头拧成疙瘩:“龙儿,你到底怎么了?”
小龙女心头一紧,强装镇定地起身:“没怎么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北疆事忙完了?”
“寒水阁暂托得人,我放心不下你。”哪吒伸手想去探她的脉搏,却被她下意识避开。他眼神一沉,语气添了几分急切,“这几日传讯,你总说在静养,方才远远见你扶着柱子干呕,脸色白得吓人,还说没事?”
“就是……最近灵气有点乱,身子犯虚。”小龙女别过脸,指尖悄悄攥紧衣袖,“谷主说多歇着就好,你别担心。”
“犯虚会天天干呕?会连站都要扶着东西?”哪吒步步紧逼,声音里藏着压抑的焦灼,“前几日我问你,你说风寒;方才问谷主,他支支吾吾只说让我亲自问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小龙女咬着唇,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伸手去够石桌上的乌木匣:“我很好啊!真的没事,许是之前试药伤了根基,养养就好。你看,这银针我都收好了,没闯祸……”
“别绕了。”哪吒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烫得她一怔,“龙儿,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要这样藏着掖着了?你直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
小龙女望着他眼底的慌乱,心头酸涩却仍硬撑着摇头:“真没有,你快去忙北疆的事吧,我在这儿好好的,等你回来。”
哪吒的红光刚消失在山道尽头,小龙女扶着柳树的手便微微一软,方才强压下的眩晕感又翻涌上来。她索性顺着树干坐下,指尖摩挲着乌木匣边缘,三天前的夜色仿佛又漫了上来——那晚哪吒攥着她的手,酒气混着桂花的甜香扑面而来,他眼神发沉,重复了好几遍“舍不得”,最后竟像个孩子似的,把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上。
正怔忡间,百草谷谷主提着药箱匆匆走来,身后跟着林清菡。“方才听青云掌门说你不适?”林清菡快步上前,指尖搭在她腕间,“脉象有些虚浮。”
小龙女刚要开口,胃里又是一阵翻腾。谷主诊脉后眼神微动,拉着她进了侧殿:“殿下脉象藏着灵韵,怕是有了身孕,需好生静养。”
“什么?”小龙女猛地抬头,指尖下意识覆上小腹,随即摇头,“此事先别让哪吒知道,他正应对北疆魔窟,不能分心。”
林清菡刚点头,殿外便传来破空之声。哪吒裹挟着寒气冲进来,火尖枪沾着黑血:“龙儿,你怎么样?谷主说你……”
“我没事。”小龙女连忙打断,强撑着起身,“就是前些天帮百草谷试药,熬夜多了,没休息好。”
哪吒眉头紧锁,伸手探她额头,又攥住她的手:“脸色白成这样还说没事?是不是试药伤了身子?早说过不让你瞎忙活!”
“真的不碍事,谷主刚给我开了补气血的方子。”小龙女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指了指他的枪,“北疆那边顺利吗?你怎么回来了?”
“寒水阁暂能稳住,我听闻你不适,先赶回来看看。”哪吒语气依旧紧绷,却还是顺着她的话答,“我已安排好后续,在这里陪你两天再回去。”
他蹲下身帮她理了理裙摆,声音放软:“以后不许熬夜,银针我放你梳妆盒了,有事立刻传讯。”
小龙女望着他担忧的模样,心头暖意翻涌,轻轻点头:“好,我等你处理完正事回来。”
哪吒盯着她苍白的脸,喉间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次日午饭时,莲台偏殿的木桌上摆着清粥与几碟小菜。小龙女执筷的手微微发颤,鼻尖萦绕的饭菜香气让胃里阵阵翻涌,她强忍着不适,舀起一勺粥慢慢咽下。
“怎么不吃菜?”哪吒将碟中虾仁往她碗里拨,“谷主说你需补气血,这些都是清淡的。”
“没胃口,粥就挺好。”小龙女垂着眼,避开他的目光,刚要再喝一口,喉间的痒意突然冒头。她猛地捂住嘴,起身快步走向殿外:“我去趟廊下透透气。”
哪吒紧随其后,见她扶着廊柱干呕,指尖泛白,眉头拧得更紧:“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我让厨房重做。”
“不是。”小龙女缓过劲,回头勉强笑了笑,“许是晨起喝了药,嘴里发苦。你快回去吃,别凉了。”她推着他往殿内走,语气带着刻意的轻快,“我在这儿站会儿就好。”
哪吒被她推得半步踉跄,望着她强撑的背影,心底的疑虑愈发浓重,却终究没再追问。
夜色渐深,灵莲宗陷入沉寂。哪吒躺在外侧,听着身侧小龙女均匀的呼吸声,确认她睡熟后,才缓缓伸出手。他指尖轻颤着搭上她的右手腕,灵力顺着指尖探入——脉象虚浮却藏着一丝极淡的灵韵,流转间带着异于寻常的温润搏动。
哪吒的呼吸骤然停滞,猛地坐起身,借着窗外月光看向小龙女熟睡的侧脸。她眉头微蹙,许是睡得不安稳,手无意识地覆在小腹上。那些日子她的干呕、苍白、刻意的回避,瞬间有了答案。
“傻龙儿……”他喉间发涩,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回被中,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鬓发,眼眶竟有些发热。他蹲在床沿,望着她的睡颜,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一个人扛着。”
小龙女似是被惊动,睫毛颤了颤,呢喃着翻了个身。哪吒立刻收声,屏住呼吸望着她,直到她再次陷入深眠,才敢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动作轻得生怕惊扰了里面的小生命。
哪吒就那样蹲在床沿,守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直到小龙女睫毛轻颤着要醒,他才悄悄躺回原位,假装刚睁开眼的模样。
“醒了?”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目光却紧紧锁着她,藏着彻夜未眠的焦灼。
小龙女揉了揉眼睛,刚要坐起身,就被他伸手扶住。“慢点,”哪吒的动作格外轻柔,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头时,心尖莫名一紧,“我去叫厨房熬了小米粥,再卧两个蛋。”
“不用这么麻烦……”小龙女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疏离。
哪吒的手僵在半空,喉间发涩,却还是强压下异样:“听话,你身子虚。”
待早饭端来,小龙女刚舀起一勺粥,就见哪吒忽然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疼惜:“龙儿,粥要趁热喝,凉了伤胃——尤其是现在,你怀着孩子呢。”
小龙女舀粥的动作猛地顿住,瓷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猛地抽回手,抬眸望他,眼底没有惊讶,反倒覆上一层冷霜:“你都知道了?”
“昨晚摸了你的脉。”哪吒往前凑了凑,想碰她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躲开。他的手悬在半空,声音陡然发颤,“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怕?”
“告诉你做什么?”小龙女扯了扯嘴角,笑意里满是自嘲,“哪吒,是你先说的和离。我们已然不是夫妻,我怀不怀孕,与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怎么没关系!”哪吒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红莲火在掌心不受控地窜起又落下,“那是我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我从来就没真心想过和离!”
“可你说了。”小龙女别过脸,望着窗外的柳枝,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你说你戾气重,说你给不了我安稳,说跟着你只会受苦。我信了,也应了。现在我怀了孕,不过是自己的事,何必再告诉你,让你左右为难,再添一层负担?”
“我不是那个意思……”哪吒急得往前跪了半步,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我是怕委屈了你,怕我和父亲的恩怨拖累你!我从没想过要真的放开你!”
“可你已经放开了。”小龙女的眼眶终于红了,却强忍着没掉泪,“哪吒,你不能在说过放手之后,又因为一个孩子回头。我和他,都不该是你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她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哪吒心口。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破碎的“龙儿”,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只剩满心的悔恨与无措。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却暖不透两人之间骤然凝固的寒意。
哪吒跪在地上,膝盖抵着冰凉的地板,那寒意顺着骨血往上窜,却远不及小龙女话语里的冷。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间像是堵了滚烫的铁,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不是权衡利弊。”他声音嘶哑,指尖颤抖着想去碰她的衣角,又怕触怒她,只能悬在半空,“龙儿,从始至终,我在意的只有你。和离是我浑,是我怕给不了你安稳,可我从没想过真的要离开你。”
小龙女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湿意逼回去,再睁眼时,只剩疏离:“这些话,你该在说和离前告诉我。”她撑着桌子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却每一步都离他远了些,“我累了,想再睡会儿。”
哪吒看着她转身走向内室,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飘走的柳叶,心口的悔恨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缓缓站起身,膝盖发麻,却不敢再追上去,只能僵在原地,听着内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他在门外站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林清菡提着药箱走来,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你啊,当初放狠话的是你,现在悔断肠的也是你。”
“她不肯原谅我。”哪吒声音发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说我是因为孩子才回头。”
“龙儿不是怪你在意孩子,是怪你当初轻易放手。”林清菡敲了敲他的肩膀,“龙女心思重,又刚怀了孕,你得拿出真心慢慢磨,别再急着辩解。”
哪吒攥紧拳头,点了点头。
往后几日,他每日天不亮就去后山取灵泉水,守在厨房亲自煎安胎药,熬好的粥永远温在食盒里,却只敢放在外间的桌上,不敢踏入内室半步。小龙女每餐都会吃,却从不多说一句话,两人之间,只剩沉默的隔阂。
这天夜里,哪吒照例守在外间,听见内室传来轻微的响动,连忙起身。只见小龙女扶着墙,脸色苍白地干呕,连站都站不稳。
“龙儿!”他再也顾不得别的,冲进去扶住她,掌心下意识渡去温和的灵力,“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谷主!”
“不用。”小龙女靠在他怀里,力气虚得厉害,声音带着细碎的颤,“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
哪吒抱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滚烫的泪砸在她发顶:“对不起,龙儿,对不起……是我混蛋,让你受这种苦。”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声音哽咽,“你别不理我,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小龙女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忍了多日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襟。她没有说话,却悄悄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哪吒身体一僵,随即紧紧回抱住她,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