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苏砚之做了更不堪的梦。梦中苏芷穿着那身白色骑装，跨坐在他身上，红唇微启...
惊醒时，亵裤一片黏腻。他暴怒地砸碎了床头玉镇纸，响声惊动了守夜的小厮。
"族长？"
"滚！"
苏砚之在冰冷的地上跪到天明。翌日，他做了两个决定：一是送苏芷去家庙"静养"，二是与陈家商议联姻。
当嬷嬷带着四个粗使丫鬟来到芷兰苑，宣布族长命令时，苏芷正对镜梳妆。听到"家庙"二字，她手中的金凤簪"叮"地掉在妆台上。
"小姐请收拾细软，明日启程。"嬷嬷板着脸说。
苏芷缓缓转头，忽然笑了："哥哥亲自来跟我说。"
"族长事务繁忙..."
"我说——"苏芷抄起铜镜砸在嬷嬷脚边，碎片四溅，"让哥哥亲自来跟我说！"
嬷嬷吓得连连后退。眼前的苏芷哪还有平日乖巧模样？眼中凶光毕露，活像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兽。
消息传到书房，苏砚之闭了闭眼："告诉她，若不去家庙，就准备嫁人。"
当小厮战战兢兢地传完话，整个芷兰苑陷入死寂。片刻后，里面传来一阵可怕的碎裂声——苏芷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傍晚时分，春桃惊恐万分地冲进书房："族长！小姐她...她割腕了！"
苏砚之手中的奏折"啪"地落地。他飞奔至芷兰苑，只见苏芷安静地躺在床上，左手腕一道狰狞伤口，鲜血染红了雪白中衣。见他进来，她竟露出微笑：
"哥哥终于来了..."
"传府医！"苏砚之咆哮着扯下衣带扎住她伤口，声音发抖，"你疯了吗？！"
"是啊，我疯了。"苏芷虚弱地抬手抚上他的脸，"从爱上哥哥那刻起...就疯了..."
府医赶到时，看到的是族长将小姐紧紧抱在怀中的画面。而妆台上，那支金凤簪沾了血，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光。
苏芷腕上的伤疤结了痂，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那原本白皙无瑕的肌肤上。
春桃跪在脚踏上为她涂药，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瓷瓶。那日小姐割腕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她笑着将金凤簪的尖端抵在腕间，毫不犹豫地划下去，鲜血喷溅在雪白的中衣上，宛如雪地红梅。
“怕什么？”苏芷斜倚在绣枕上，用没受伤的右手把玩着那支簪子，“又死不了人。”
春桃不敢答话。确实死不了，伤口看着吓人，却巧妙地避开了要害。小姐算准了力道，就像她算准了族长会立刻取消送她去家庙的决定一样。
“哥哥今日在做什么？”苏芷突然问。
“族长…族长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陈府…”
瓷瓶“啪”地摔碎在地上，药膏溅了春桃一身。苏芷慢慢坐直身子，眼中寒光凛冽：“陈府？”
“听、听前院小厮说，是去商议…联姻的事…”
空气瞬间凝固。苏芷的手指缓缓收紧，凤簪的尖端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锦被上，她却浑然不觉。
“小姐！您的手！”春桃惊呼。
苏芷低头看了看，竟笑了：“正好，凑一对。”
她掀被下床，赤足踩在碎瓷片上，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向妆台。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如鬼的脸，眼下是连日失眠留下的青黑。
“梳妆。”她命令道，“要最美的样子。”
春桃战战兢兢地拿起梳子，却见苏芷从妆台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红色粉末混入胭脂。
“小姐！这、这不是…”
“闭嘴。”苏芷对着镜子将掺了药的胭脂涂在唇上，原本苍白的唇瓣顿时艳如鲜血，“今晚哥哥回来，立刻告诉我。”
苏砚之从陈府回来时，已是华灯初上。雨从傍晚开始下，由淅淅沥沥渐渐变成倾盆暴雨。他在门廊下抖了抖湿透的衣摆，管家立刻递上干布。
"族长，小姐她…"
苏砚之抬手打断："她的伤好些了吗？"
"府医说伤口无碍，只是…"管家欲言又止，"小姐这几日几乎不吃不喝，今早听说您去陈府后，更是…"
话未说完，一个炸雷劈下，震得窗棂嗡嗡作响。与此同时，后院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苏砚之皱眉。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来："族长！小姐她、她往这边来了！"
苏砚之脸色骤变："胡闹！这么大的雨……"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身影已经出现在回廊尽头。苏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赤足散发，在暴雨中跌跌撞撞地走来。雨水将她全身浇透，白色布料紧贴在身上，几乎透明。
"拦住她！"苏砚之厉喝，自己却大步迎了上去。
仆役们纷纷低头回避，不敢多看。苏砚之解下外袍将人裹住，触手却是一片滚烫——苏芷在发烧！
"你疯了？！"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声音因愤怒而发抖。
苏芷仰头看他，脸上雨水和泪水混作一处："比不上哥哥疯…竟然要娶别人…"
她的唇异样鲜红，在雨水中也不褪色。苏砚之抱着她快步走向内院，感觉怀中人轻得像个幽灵。
"去请府医！"他回头吼道。
"不、不用…"苏芷揪住他的衣领，"哥哥陪我就好…"
进入内室，苏砚之将苏芷放在榻上，转身要去拿干布，却被一把拉住。
"别走…"苏芷的手烫得吓人，"听我说完…"
苏砚之不得已坐下："你先换干衣服。"
"不重要。"苏芷剧烈咳嗽起来，唇角竟渗出一丝血迹，"我知道哥哥要去陈家提亲了…"
"你…"苏砚之震惊地看着那抹刺目的红，"你服毒了？！"
苏芷笑了，鲜红的血染在牙齿上，妖冶可怖："只是朱颜改…暂时死不了…"
"解药呢？！"苏砚之掐住她的肩膀，目眦欲裂。
"在我这里。"苏芷从枕下摸出一个小瓷瓶，却在苏砚之伸手来抢时将它抵在自己心口，"哥哥若执意娶陈小姐，我就毁了它。"
"你！"苏砚之扬手欲打，却在看到她惨白的脸色时硬生生停住，"你到底想怎样？"
苏芷剧烈喘息着，眼中的执念烧得比高热更炽："我要哥哥…取消婚约…"
"不可能！"苏砚之断然拒绝，"陈家能助苏家渡过难关，这门亲事势在必行！"
"那我呢？"苏芷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伤疤——那是十年前那场大火留下的，"当年哥哥把我从火场背出来时，说过永远不会丢下我的！"
苏砚之如遭雷击。那年他十六岁，冒着浓烟冲进火场，从摇摇欲坠的房梁下救出八岁的苏芷。她当时浑身是血，哭喊着"哥哥别丢下我"，而他确实承诺过……
"那不一样……"他声音低了下来。
"怎么不一样？"苏芷趁机攀上他的脖颈，滚烫的呼吸喷在他唇边，"哥哥明明也喜欢我…骑马那天，你明明…"
"闭嘴！"苏砚之猛地推开她，却在看到她嘴角再度溢出的鲜血时慌了神，"把解药吃了！"
苏芷惨笑："没有哥哥…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皮也开始发沉。苏砚之终于崩溃，一把夺过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强行塞进她嘴里。
"咽下去！"他掐着她的下巴命令。
苏芷乖乖吞下药丸，却在他松手时突然扑上来，染血的唇狠狠贴上他。铁锈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苏砚之本该推开，却被那绝望的吻钉在原地。
"我恨你…"苏芷在他唇间呢喃，眼泪混着血水滑落，"但我更爱你…"
药效开始发作，她的身体渐渐软下来，最终昏倒在苏砚之怀中。苏砚之僵硬地抱着她，唇上还残留着血迹和那个疯狂亲吻的触感。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仿佛上天也在愤怒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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