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x你 4

第四章 暗涌同盟

黄子弘凡的警告像一片不散的阴云，低低地压在城市的上空，也沉沉地压在你的心头。白日尚可勉强维持平静，但每当夜幕降临，窗外熟悉的城市灯火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诡谲的滤镜。新闻报道开始零星出现一些语焉不详的恶性事件，发现地点多在偏僻角落，受害者状况描述模糊，却总伴随着“失血过多”的字眼。一种无形的、粘稠的恐慌开始在城市的阴影里弥漫。

而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知到这种变化。

偶尔在深夜，当你靠近窗边，会隐约感觉到不止一道冰冷的视线从不同的方向扫过这栋大楼，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贪婪的窥探，与黄子弘凡那种专注而克制的凝视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更原始、更混乱的饥饿感，让你不寒而栗。

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那个号码。

「今夜有雨。关好门窗，无论听到什么，不要好奇。」

短信内容简短，命令式的口吻下，你竟奇异地读出了一丝紧绷的关切。这比他之前那些暧昧不清的挑逗更让你心悸。你走到窗边，看向外面沉沉的、并无雨意的夜空，手心却渗出了冷汗。你听话地检查了所有窗户的锁扣，拉紧了窗帘，将自己封闭在这小小的公寓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那个正在变得疯狂的世界。

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第二天晚上，你被迫加班到很晚。离开公司时，已是深夜。明明记得天气预报是晴天，夜空却不知何时聚起了浓云，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你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尽快打车回家，应该不会有事。

就在你站在路边焦急地等待网约车时，一股熟悉的、却更加污浊腥臭的冰冷气息突然从身后的小巷里弥漫出来。

你的血液瞬间变冷。

那不是黄子弘凡。

这是一种更堕落、更疯狂、充满毁灭欲的气息。

你僵硬地转过身，看到两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巷口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们的衣着褴褛，面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眼睛浑浊，闪烁着癫狂的光芒，嘴角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带着血丝的尖牙。他们显然处于一种极度饥饿且失控的状态。

“新鲜的……好香……”其中一个嘶哑地低语，目光死死锁定了你，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

你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向马路中央。

但他们的速度超乎你的想象！

几乎是一瞬间，其中一個就擋在了你的面前，枯瘦的手指带着冰冷的恶臭抓向你的肩膀！

就在那指甲几乎要触碰到你皮肤的刹那——

一道黑影以超越你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从天而降，或者说，从侧面阴影中最浓稠的部分撕裂而出！

砰！

一声闷响。

那个抓向你的怪物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整个人离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远处的墙壁上，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令人牙酸，瘫软下去不再动弹。

黄子弘凡站在了你刚才的位置上。

但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黄子弘凡。

没有慵懒，没有玩味，甚至没有挣扎的痛苦。

他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如同极地寒冰般的凛冽杀意。夜色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冰冷得如同大理石雕塑。他的眼睛不再是暗红，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纯粹的、冰冷的银白色，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绝对的、高效的毁灭意志。

另一个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扑了上来。

黄子弘凡甚至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微微一偏头，精准地躲开了攻击，同时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你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下一秒，那只怪物的头颅就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化作一堆迅速枯萎灰败的有机物。

整个战斗过程不过两三秒。

安静，高效，冷酷得令人窒息。

他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或许只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周身那可怕的杀意缓缓收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沾染了一些暗色的、污浊的液体。他微微皱了皱眉，甩了甩手，那些液体便飞溅开去，他的手上似乎又恢复了冷冽的干净。

然后，他才转过身，看向你。

那冰冷的银白色从他眼底褪去，变回你熟悉的深邃，但里面翻涌着的是后怕和一种难以压抑的怒火。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晚上！不准！出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裹挟着冰冷的怒气。

你被他从未有过的严厉和刚才那恐怖高效的战斗姿态吓得说不出话，只能苍白着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看到你受惊的样子，他眼中的怒火似乎被强行压下，转化为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奈。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不再说什么，只是抓住你的手腕。

“跟我来。”

下一刻，你感觉周围的景物猛地扭曲、拉长，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袭来。等你回过神来，已经不在那条危险的街道上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装修极简，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只有一张黑色的沙发，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多是些看起来极其古老的线装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属于他的那种冷冽的雪松与旧书的气息。这里像是他无数个落脚点之一，冰冷，没有人气，却奇异地让你感到一丝……安全。

他松开你，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小冰箱前，拿出了一瓶冰水递给你。你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接过来时，瓶身的冰凉让你打了个冷颤。

“刚才那些……”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弱地问道。

“劣等血仆，”他打断你，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但依旧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戾气，“被转化失败或者被欲望吞噬的可怜虫，只剩下最基本的猎食本能。他们被你的味道吸引来了。”他看了你一眼，眼神复杂，“现在你明白，我之前的警告不是在开玩笑？”

你抱紧了冰水瓶子，点了点头，心有余悸。

“为什么……是我？”你忍不住追问，这个问题困扰你太久了，“我的味道……到底有什么特别？”

他沉默了一下，走到书架前，背对着你，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些古老的书脊。

“就像黑暗中最亮的光，”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就像沙漠里唯一的清泉。对你的同类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对我们……尤其是对那些控制力低下的存在来说，是无法抗拒的诱惑。”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你，“这是一种……天赋，或者说，诅咒。现在，它成了靶心。”

他向你透露了更多关于这座城市阴影下的规则：不同的吸血鬼家族或独行者之间的势力范围，他们对“狩猎”的默认规则，以及最近由于某种原因（他语焉不详），平衡被打破，许多像刚才那样的“劣等血仆”和不受管束的流浪者开始活跃起来。

你听着，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却又因为刚刚的经历而不得不信。

“那我……该怎么办？”你感到一阵无力。

“待在我划定的安全范围内。”他的回答不容置疑，“我会处理掉那些靠近的苍蝇。你需要学会感知危险，并且……”他顿了顿，“相信我。”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有些生硬，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这一刻，你不再仅仅是他感兴趣的食物或猎物。你们成了因意外而绑定的同盟，共同面对一个突然变得危机四伏的世界。你需要他的保护，而他，似乎也需要通过保护你来维持某种……秩序，或者满足他自己都未必清晰的心意。

离开那个安全屋时，天色依旧漆黑。他没有再使用那种超高速移动，只是沉默地走在你身边，像一个冰冷的守护幽灵，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送到你家楼下，他停下脚步。

“上去吧。”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模糊。

你却犹豫了一下，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问道：“如果……如果再遇到危险，我怎么找你？不能总是靠……意外。”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他伸出手，摊开掌心，里面是一枚看起来极其古老的银色徽章，上面刻着复杂缠绕的荆棘与玫瑰图案，中心嵌着一颗极小的、仿佛有暗光流动的黑色宝石。

“拿着它。”他将徽章放入你手中，触感冰凉刺骨，“如果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用力握住它，默念我的名字。我会知道。”

你握紧那枚冰冷的徽章，感觉它似乎微微吸走了你掌心的温度。

“快点上去。”他催促道，目光扫过寂静的街道，最后深深看了你一眼，“锁好门。”

你转身走进楼道，在楼梯拐角处，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还站在楼下那片昏黄的光晕里，没有离开。身影挺拔而孤寂，仿佛一尊亘古存在的守望者雕像，融入了沉沉的夜色，却又如此清晰地为你划出了一小片不容侵犯的领地。

你回到公寓，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徽章。

恐惧依然存在，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安全感缓缓包裹了你。它源于窗外那片最深沉的、最危险的黑暗，源于那个刚刚为你屠戮了怪物、此刻正沉默守护着的吸血鬼。

你知道，你们之间的游戏，已经彻底改变了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