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永昼誓约
短暂的宁静如同暴风雨眼中虚假的安详。几日来，城市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但那根紧绷的弦始终埋在你心底，未曾松懈。黄子弘凡的存在感以另一种方式渗透进你的生活——深夜窗台上偶尔出现的、带着夜露的罕见白色花朵；手机里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只有简单两个字「安好？」的短信；以及空气中那似有若无、却总能让你莫名心安的冷冽气息，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他的守护。
你不再像最初那样恐惧他的到来，甚至开始期待那抹夜色中的剪影。指尖摩挲着他给予的那枚古老徽章，冰凉的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一丝与他同源的力量在缓缓流动。你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在你心底，也在你们之间。那份致命的吸引，早已蜕变成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感，一种糅合了依赖、信任与无法言喻的爱意的羁绊。
然而，平静终被打破。
是一个月华被浓云彻底吞噬的夜晚。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连虫鸣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你正坐在客厅，手中的书页许久未曾翻动，一种没来由的心悸让你坐立难安。
突然！
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非人的嘶啸，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巨响！一股远比之前遭遇的劣等血仆更强大、更阴冷的恶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你的感官！
几乎在同一时刻，你紧握在手中的徽章骤然变得滚烫！
你想也没想，按照他所说的，死死攥紧它，在心中疯狂呼喊他的名字：“黄子弘凡！”
下一秒，公寓的防盗门如同被无形巨力猛地撞开！一道黑影裹挟着冰冷的狂风卷入室内！
黄子弘凡站在你身前，将你完全护在后方。他不再是平日里那副慵懒或挣扎的模样，此刻的他，更像一柄完全出鞘的、染血的利刃。周身散发着实质般的银色光辉，那是力量完全催动的象征，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杀意。
窗外，阳台上，乃至门口，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数道身影。他们穿着统一的古老服饰，眼神冰冷而贪婪，气息强大而稳定，与之前那些混乱的劣等血仆完全不同。为首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眼神如同毒蛇，牢牢锁定着你。
“黄子弘凡，”那男人开口，声音嘶哑难听，“交出那个‘源泉’，念在同族之情，或可饶你不死。”
“做梦。”黄子弘凡的回答简洁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你，只是微微侧身，用更低的声音快速道：“待在我身后，绝对不要离开光芒范围。”（他之前似乎在你公寓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针对黑暗生物的光明符文）
战斗瞬间爆发！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人数众多，配合默契。黑暗的能量弹、凌厉的爪击从四面八方袭来。黄子弘凡的身影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残影，银光闪烁间，不断有袭击者被击飞、撕碎，冰冷的血液和腐朽的气息弥漫开来。
他强大得令人心悸，如同黑夜中的暴君，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但你也能看到，为了保护你周全，他不得不硬生生承受了几次来自死角的攻击。你看到他背部被抓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那瞬间的闷哼和苍白的脸色依旧让你心脏骤缩。
你紧紧靠着墙，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恨自己的无力。你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机会出现在一瞬间。一个敌人似乎判断出你的重要性，佯攻黄子弘凡，实则一道阴险的黑芒直刺你的心口！
那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你看到黄子弘凡瞳孔骤缩，他想回身，却被另外两个敌人死死缠住！
就在那黑芒即将触碰到你的前一秒——你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力量，也许是濒死前的爆发，也许是想为他分担的决心——你猛地将一直紧握在手心的、那枚变得滚烫的徽章，狠狠朝着那道黑芒砸了过去！
徽章与黑芒撞击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银白色光芒！
那光芒似乎对黑暗能量有极强的克制作用，黑芒如同冰雪般消融。而那个偷袭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纯净的能量冲击得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这短暂的干扰已经足够。
黄子弘凡抓住了这千分之一秒的空隙，爆发出恐怖的速度，瞬间撕裂了缠住他的敌人，出现在那个偷袭者面前，一只手直接洞穿了对方的胸膛！
战斗因为你的意外之举而瞬间扭转。
剩余的敌人见状，萌生退意。
黄子弘凡没有追击，他只是猛地转身，一步跨到你面前，双手抓住你的肩膀，眼神里是尚未褪去的狂暴杀意和一种几乎要将他焚毁的后怕。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手指冰凉，却带着轻微的颤抖。他上下检查着你，仿佛你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看着他苍白的脸，感受着他指尖的颤抖，看着他背后那正在缓缓愈合的狰狞伤口，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紧张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汹涌的爱意和心疼。
你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冰冷的身体，声音带着哭腔：“我没事！你怎么样？你的伤……”
他身体猛地一僵，似乎被你突如其来的拥抱惊住。随即，那双沾满敌人冰冷血液的手臂缓缓地、极其用力地回抱住你，仿佛要将你揉入他冰冷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周围的敌人已经退去，留下一片狼藉和弥漫的冰冷血气。公寓里只剩下你们两人，以及劫后余生的喘息声。
他稍稍松开你，低头凝视着你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太多太多的情绪——后怕、狂怒、庆幸，以及一种再也无法压抑的、深沉如海的爱意。
“我差点……”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种脆弱的余悸，“我差点又失去你……”
你抬手，轻轻抚摸他冰冷的脸颊，望进他那双为你而担忧、为你而战、为你而浮现出人类般脆弱的眼睛。
“黄子弘凡，”你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坚定，泪水滑落却带着笑容，“我爱你。”
他浑身剧震，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银白色的光辉彻底从他眼中褪去，变回深不见底的漆黑，里面却仿佛落入了万千星辰，亮得惊人。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你的额头，冰冷的呼吸与你温热的呼吸交织。
“这句话，”他低声呢喃，如同立下最神圣的誓言，“我等了仿佛永恒那么久。”
他的吻落了下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试探或掠夺意味的触碰，而是极其轻柔的、珍而重之的贴合。他的嘴唇冰冷，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颤抖和无比滚烫的情感。你能感受到他收敛起的尖牙轻轻蹭过你的唇瓣，带来一丝微弱的、象征性的刺痛感，更像是一种占有和归属的印记。这个吻里没有情欲的喧嚣，只有失而复得的庆幸、跨越种族的爱恋和永恒的承诺。
一吻结束，他稍稍退开，依旧与你额头相抵。
“我的生命漫长而冰冷，”他看着你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直到遇见你，才仿佛看到了永恒里的光。我不渴求阳光，我只要你成为我永夜里的星辰。”
他握住你的手，将其放在他冰冷的胸膛上，那里，一颗只为你的心正在有力地跳动。
“或许我无法给你寻常人类的温暖四季，”他的声音低沉而虔诚，“但我能给你我的永恒，我的忠诚，我的一切。以血为誓，以永恒为期。你，愿意吗？”
你望着他，望着这个为你浴血奋战、为你挣扎克制、将整颗心都捧到你面前的吸血鬼，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却用力地、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愿意。”你哽咽着，却笑得无比幸福，“无论永恒有多长，无论黑夜有多久，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光。”
他再次拥你入怀，这个拥抱充满了无限的柔情和承诺。
后来的日子，生活找到了新的平衡。
他找到了更安全的方式从你这里获取维持生命的少量血液，那更像是一种亲密无间的仪式，而非掠夺。你的公寓里，开始出现一些属于他的东西——古老的书籍，冰冷的茶具，以及总是插着新鲜白色花朵的水晶瓶。
他依旧语速很快，喜欢絮絮叨叨地跟你讲几个世纪前的趣事，计划着带你去看看永恒岁月里他珍藏的风景。你则教会他享受现代科技的便利，虽然他对手机的态度依旧是“这玩意儿吵得很”。
有时你从梦中醒来，会看到他正睁着眼睛，在月光下静静凝视着你，银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与爱恋。
“看什么？”你会轻声问。
“看我的永恒。”他会回答，然后低头，给你一个冰凉却无比温柔的吻。
又一个黎明将至。
你们相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都市的灯火渐次熄灭，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他无法行走于阳光之下，但他能在这晨光熹微的时刻，于这属于你们两人的、被爱意填满的空间里，紧紧拥着你，陪你一起等待阳光彻底洒满大地。
“害怕吗？”你轻声问，“永恒的夜晚。”
他低笑一声，手臂将你圈得更紧，冰冷的唇贴在你的发顶。
“有你在的黑夜，”他的声音低沉而满足，“胜过我所经历过的一切永恒孤寂的永昼。”
永恒的黑夜终将臣服于爱意铸就的晨光。而他，你的吸血鬼，你的守护者，你的爱人，将与你共度这漫长岁月中的，每一个黎明与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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