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长达近十秒的、近乎凝滞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直播间。
只有手机里传出的录音，还在冰冷地、一字一句地播放着，每一个音节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也通过直播信号，砸入了无数观众的耳中。
张姐那尖酸刻薄、充满威胁和侮辱的语句，以及那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耳光声，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具有冲击力。它撕开了娱乐圈表面光鲜亮丽的伪装，将幕后那肮脏的、仗势欺人的交易赤裸裸地摊开在了所有人面前。
【？？？？？？？】 【我艹？？？？这什么情况？？？】 【录音？？是经纪人的声音？！打耳光？！】 【妈的，这经纪人是什么玩意儿？！】 【所以凌玥是被逼着来道歉的？！】 【……我有点懵，这录音是真的假的？】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弹幕井喷式的爆发！之前的辱骂和嘲讽被大片大片的问号和震惊所取代。舆论的风向，在这一刻，出现了第一丝微妙的、却至关重要的裂痕。
直播现场，主持人李雯脸上的职业笑容早已碎裂，只剩下措手不及的惊慌和尴尬。她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个完全脱离掌控的凌玥，大脑一片空白。耳返里传来后台导演气急败坏又语无伦次的吼叫，但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凌玥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好整以暇地按掉了录音播放，将手机轻轻放在膝上。然后，她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回呆若木鸡的李雯身上，那眼神平静得甚至有些残忍。
“李主持人，”她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您刚才问，我是不是故意的。现在，您还需要我的回答吗？”
李雯被问得一个激灵，舌头都有些打结：“这、这个……凌、凌老师，这段录音……它、它的来源……”她试图将话题拉回“可控”的轨道，质疑录音的真实性，这是危机公关最常见的套路。
然而，凌玥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来源？”凌玥微微挑眉，那弧度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的手机，在我被我的经纪人张红女士辱骂、甚至动手殴打之后，无意间录下的。需要我提供手机原始文件进行技术鉴定吗？或者，请张红女士现在来直播间，当面对质一下，这段录音里的声音，是不是她？”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每一个字却都像针一样扎在要害上。提出技术鉴定和当面对质，直接将“造假”的可能性堵死，彰显出绝对的底气。
后台，通过监视器看到这一切的张姐，脸色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铁青，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她旁边的助理手忙脚乱地想关掉监视器声音，却被张姐一把推开。
“对质？她敢！她怎么敢！”张姐尖声叫道，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她当然不敢对质！那段话就是她说的，耳光也是她打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凌玥这个闷不吭声的受气包，竟然会偷偷录音，还敢在直播里放出来！
弹幕再次疯狂滚动。
【当面对质！支持！】 【看经纪人敢不敢来！】 【这反应……录音八成是真的了！】 【细思极恐啊！所以凌玥是被公司逼着来背黑锅的？】 【那之前推白薇薇的事情呢？也是假的？】 【等等！如果经纪人都这样，那之前那些黑料……】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人们开始回想，之前那些黑料似乎都缺少真正实锤的证据，大多是基于“据说”、“爆料”、“疑似”。而眼下这段录音，却是实打实的、充满冲击力的“证据”！
李雯被凌玥咄咄逼人的反问噎得说不出话，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耳返里导演的咆哮变成了无能的狂怒和让她赶紧控场的命令。
她艰难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凌、凌老师，您别激动……我们、我们节目组当然相信您……只是，关于成团夜那天的意外，您和白薇薇小姐之间……”
她还想把话题拉回“推人”事件本身，试图淡化录音的影响。
凌玥却再次打断了她，这一次，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接刺向镜头，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那些正在观看直播的、或是心虚、或是震惊的人。
“激动？”凌玥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冷冽的嘲讽，“李主持人，你觉得被逼着当众承认莫须有的罪名，被网络暴力几个月，被经纪人打耳光威胁，最后还要被按头来直播表演‘真诚道歉’……我应该用什么情绪？感恩戴德吗？”
“……”李雯彻底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凌玥却不再看她，她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主镜头上，语气变得沉静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天我来这里，不是来表演道歉的，也不是来卖惨的。”
“关于成团夜的事情，当时舞台灯光复杂，人员走动频繁，是否存在推搡，仅凭一个模糊的远景镜头根本无法断定。我从未承认过我推过人，过去不会，现在不会，未来更不会。”
“至于白薇薇小姐……”她顿了顿，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念出，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心悸的平淡，“她是否‘不小心’跌倒，又或者是否有其他原因，我想，时间会给出答案。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不小心’，有时候未免太多了点。”
她没有直接指控白薇薇，但那句“不小心太多了点”，却留下了无穷的想象空间，结合刚才的录音，瞬间将白薇薇也拖入了舆论的漩涡中心！
【信息量巨大！！！】 【她说她没推！她说没推！】 “‘不小心太多了点’……我靠，这是在暗示白莲花是故意的？】 【结合录音……我好像脑补了一出大戏！】 【如果凌玥说的是真的，那白薇薇也太可怕了吧？！】 【之前骂凌玥的是不是该出来道歉？！】
弹幕彻底乱了套，支持和质疑的声音交织，但毫无疑问，同情凌玥、怀疑白薇薇和经纪公司的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凌玥！你胡说八道什么！”后台，张姐看着直播画面和失控的弹幕，再也忍不住，像个疯婆子一样冲出了后台控制室，竟然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直播现场！
现场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试图阻拦，但张姐状若疯狂，竟然被她挣脱了！
直播镜头猛地捕捉到了演播厅入口处的骚动，张姐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赫然出现在画面边缘！
【卧槽！经纪人真来了！】 【这是要现场对质？！】 【快让她说！让她说！】
直播间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凌玥看着冲进来的张姐，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反而像是等待已久。她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做出了一个“请”的姿态。
张姐冲到她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声音尖利得破音：“凌玥！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赶紧给我闭嘴！给我向薇薇道歉！向观众道歉！否则公司绝不会放过你！违约金你一辈子都赔不起！”
歇斯底里的威胁，和录音里的语气如出一辙，简直是现场版重现！
这下，连最后一丝怀疑录音真实性的人也都闭上了嘴。
凌玥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直到她吼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轻易压过了张姐的咆哮：
“张经纪人，”她的称呼疏离而冰冷，“你是在威胁我吗？在几百万观众面前？”
张姐猛地一窒，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脸憋得通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蠢事！她居然在直播镜头前，坐实了录音里的威胁！
“我……我不是……”她试图辩解，但语言苍白无力。
凌玥却没有再给她机会，她的目光越过张姐，再次看向主镜头，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
“大家都听到了，也看到了。这就是我过去一年所面对的真实处境。威胁、恐吓、污蔑、暴力。”
“关于违约金，我的合同是否存在欺诈条款，我会聘请专业的律师团队进行审核。法律会给出公正的判断。”
“至于今天这场闹剧……”她扫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李雯和抖成筛糠的张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冰冷至极的弧度，“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衣角，无视了所有试图阻拦她的工作人员和镜头，径直朝着演播厅外走去。
步伐从容，背影决绝。
直播镜头下意识地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出口。
演播厅内，只剩下彻底傻眼的主持人、瘫软在地的经纪人张姐，以及一片狼藉的直播现场。
【走了？？她就这么走了？！】 【卧槽！牛逼！！！】 【女王行为！帅炸了！】 【这心理素质！这反击！绝了！】 【所以之前真的是我们错怪她了？】 【快！去白薇薇微博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星辰娱乐垃圾！张红去死！】 【凌玥对不起！！！】
直播信号在导演语无伦次的“技术故障，直播暂时中断”的喊叫声中被强行切断。
但风暴，才刚刚开始。
凌玥走出演播厅，无视了身后的一片混乱和那些或惊愕或恐惧的目光。那个带她来的小助理躲在角落，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系统，”凌玥在心里默念，“实时监控网络舆论动向，重点标记白薇薇、秦昊、星辰娱乐官博及相关人员的反应。”
【指令收到。已开启实时舆情监控模块。消耗积分10点。当前积分：-10。】111的机械音响起，依旧平稳，但似乎多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提醒宿主，积分可为负，但若任务失败，负分将产生未知惩罚。】
“未知惩罚？”凌玥毫不在意地走向电梯，“那就别失败好了。”
【……明白。】
电梯下行，来到一楼大厅。出乎意料，大厅里竟然聚集了一些闻讯赶来的记者，看到凌玥出来，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围了上来，长枪短炮几乎要怼到她脸上。
“凌小姐！请问直播中断是真的技术故障吗？” “您播放的录音是否经过剪辑？您是否承认推了白薇薇？” “您和经纪人张红是否早有矛盾？” “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会起诉公司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闪光灯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凌玥停下脚步。她没有像以前那样低头躲避，而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围住她的记者。
就在记者们以为她会像直播里那样再次抛出什么重磅炸弹时，她却只是微微抬高了声音，清晰地说了三个字：
“无可奉告。”
然后，她拨开面前的话筒，在一众记者错愕的目光中，步伐稳定地继续向外走去。那气场强大得竟然让记者们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等她走出大厅，消失在夜色中，记者们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她就这么走了？” “……这气场，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啊！” “快！稿子怎么写？‘凌玥直播放出经纪人威胁录音，当场离席’！” “赶紧联系星辰娱乐和白薇薇那边要说法！”
凌玥走到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停下。不是公司那辆破旧的保姆车。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十分精明干练的陌生男人的脸。
“凌小姐，您好。受人之托，来接您。关于您的合同纠纷，或许我们可以谈谈。”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正清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赵正清”。
凌玥目光落在名片上，又抬眼看了看这个男人。“洞察之眼”被动生效，她能感觉到此人没有恶意，反而带着一种专业的审视和一丝……好奇？
她没有任何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走吧。”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
与此同时，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
凌玥直播中断#爆！ 凌玥录音#爆！经纪人张红#爆！#星辰娱乐威胁艺人热！#白薇薇#热！
热搜前十几乎被相关词条屠榜！
凌玥直播的片段、录音的内容、张姐冲进直播间的丑态，被各种角度剪辑，疯狂传播。
舆论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逆转！
【听完录音气死了！张红还是人吗？！星辰娱乐滚出来道歉！】 【所以凌玥才是受害者！我们之前都骂错人了！】 【那耳光声听得我心惊肉跳，娱乐圈太黑暗了！】 【@白薇薇，出来解释一下！你的“不小心”是不是太多了点？】 【@秦昊，你粉丝网暴人家那么久，不出来说句话？】 【凌玥最后离开的背影太帅了！路转粉了！】 【之前骂人的现在排队道歉吧！】
当然，也有白薇薇和秦昊的死忠粉丝在负隅顽抗，质疑录音真实性，洗白自家主子，但很快就被更大的声浪淹没了。
星辰娱乐的官博和白薇薇的微博瞬间沦陷，被要求解释和道歉的评论刷屏。公司高层和白薇薇团队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焦头烂额，迟迟没有回应。
保姆车里，白薇薇看着平板电脑上失控的舆论和凌玥那冷然的面孔，气得脸色发白，一把将平板摔在座椅上！
“废物！张红那个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她美丽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再无半分平日的清纯无辜。
“薇薇，冷静点。”她的经纪人，一个看起来沉稳的中年男人皱眉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公司那边已经在紧急开会了。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冷静？我怎么冷静！那个贱人！她怎么敢！”白薇薇胸口剧烈起伏，“还有那段录音！张红那个蠢货！”
“录音的事，可以推说是剪辑的，或者说是凌玥激怒她在先。关键是成团夜的事，绝对不能松口！”经纪人眼神阴沉，“只要咬死是意外，凌玥没有直接证据，就奈何不了我们。等这阵风头过去……”
就在这时，白薇薇的工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烦躁地不想接，但经纪人示意她接起来。
白薇薇没好气地接起电话：“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平静无波，却让她脊背发凉的声音——
“白小姐，”凌玥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来，“听说你很喜欢‘不小心’。”
“你说，如果我不小心，把一些……比如一年前XX综艺后台，你不小心打翻水杯弄湿我戏服时，某个角度的完整监控录像……泄露出去，会怎么样？”
白薇薇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一年前……那个后台……她明明确认过没有监控的！怎么可能？！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监控！根本没有！”她失声叫道，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电话那头，凌玥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
“哦？没有吗？”
“那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晚安，白小姐。祝你好梦。”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白薇薇拿着手机，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同坠入冰窟。
她……她怎么会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而另一边，行驶的轿车里。
凌玥挂断电话（用的是赵律师助理的手机），将手机递还给副驾驶上的年轻助理。
“谢谢。”
赵正清律师从后视镜里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一丝惊叹：“凌小姐，看来你手里的牌，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凌玥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目光幽深。
“牌，总是要一张一张打出去的。”她淡淡地说，“才能让对手……彻底绝望。”
“赵律师，关于我的合同，以及张红女士涉嫌恐吓、伤害及经济问题，就拜托你了。我要的，不仅仅是解约。”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赵正清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个专业且极具攻击性的笑容：“如您所愿。这正是我们事务所最擅长的。”
网络上的风暴仍在持续发酵，而真正的交锋，此刻，才刚刚拉开序幕。
凌玥闭上眼，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系统，汇报积分情况，并调出技能商城预览。”
【宿主目前积分：-10。】 【由于宿主成功引发大规模舆论反转，对任务目标‘白薇薇’、‘星辰娱乐’造成重大打击，隐藏计算‘虐渣进度’提升至15%。】 【技能商城预览（需积分≥0且完成首阶段主线任务后正式开启）：包含‘演技升华（临时）’、‘歌喉魅惑（临时）’、‘幸运光环（微弱）’、‘信息检索（一次）’、‘基础格斗术’等。更多技能随系统升级解锁。】
凌玥的目光在“信息检索”上停留了一瞬。
“够了。”她心想。
负十分？不过是开局的一点小代价。
判官落笔，从不论盈亏，只断善恶，只判生死。
这场游戏，她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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