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短

午后的阳光刚漫过窗棂，角宫的偏院就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我捏着断成两截的玉簪，指节泛白——那是昨日宫尚角特意从商宫定制的暖玉簪，簪头雕着细碎的梅花，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此刻却被上官浅摔在地上，断口处的玉渣刺得人眼疼。

“不过是个低贱的香奴，也配戴二公子送的簪子？”上官浅站在对面，艳红的衣裙衬得她脸色越发刻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二公子夜夜来你这，你就是角宫的女主人了？我告诉你，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我弯腰捡起断簪，指尖被玉渣划破，渗出一点血珠。抬头时，眼底的温顺早没了踪影，只剩冷意：“上官夫人这话，是在怪二公子待我太好？还是在怪自己留不住他的心？”

“你敢顶嘴！”上官浅气得发抖，伸手就要推我，“我今天就替二公子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她的手还没碰到我，就被我侧身避开。腕间的银铃轻轻晃，带着无形的压迫：“上官夫人最好想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是宫门的二公子妃，不是无锋的魅阶刺客。在这里动手，传出去，丢的可是宫尚角的脸。”

这话戳中了上官浅的痛处，她脸色瞬间惨白，却依旧嘴硬：“我是宫门的夫人，教训你一个香奴，天经地义！再说了，你以为二公子真的喜欢你？他不过是图个新鲜，等新鲜劲过了，你还是个任人践踏的东西！”

“是吗？”我攥紧断簪，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几分急促。上官浅眼睛一亮，立刻换上委屈的神色，迎了上去：“尚角，你可算回来了！苏婉沂她……她不仅顶撞我，还故意摔碎了你送我的玉镯，你快替我做主啊！”

她一边说，一边往宫尚角身边靠，想拉他的手。可宫尚角却没理她，目光径直越过她，落在我身上，当看见我指尖的血珠和手里的断簪时，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娇娇，怎么回事？”他快步走到我身边，伸手抓过我的手，指尖轻轻擦过伤口，语气里满是心疼，“手怎么伤了？谁弄的？”

上官浅愣在原地，脸上的委屈僵住了：“尚角，你……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是她摔碎了我的玉镯，还顶撞我！”

宫尚角没回头，只从怀里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给我包扎伤口，声音冷得像冰：“你的玉镯在哪？我怎么只看见娇娇手里的断簪？这簪子是我昨天送她的，怎么断了？”

上官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道：“是……是她自己摔的！跟我没关系！”

“是吗？”宫尚角终于抬头看她，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刚才暗卫来报，说你闯进偏院，摔了娇娇的簪子，还想动手打她。你现在，是在跟我撒谎？”

上官浅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再也装不下去，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尚角，我是你的夫人啊！你怎么能护着一个香奴，这么对我？”

“夫人又如何？”宫尚角将我护在身后，玄色衣袍挡在我身前，像一道屏障，“娇娇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谁也不能动她。你摔了她的簪子，伤了她的手，这笔账，该怎么算？”

他语气里的寒意让上官浅忍不住后退一步，她怎么也没想到，宫尚角会如此护着我，哪怕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我靠在宫尚角身后，看着上官浅惨白的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以为嫁进角宫就能稳坐夫人之位，却忘了，在宫尚角心里，我从来都不是普通的香奴。

宫尚角又道：“从今天起，你安分待在正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踏进偏院半步。至于你说的玉镯，若是真有，我让商宫给你送十只过来。但娇娇的簪子，你必须赔。”

上官浅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说半个不字。宫尚角不再看她，转身牵着我的手，语气瞬间软下来：“走，我带你去商宫，让宫紫商再给你做一支簪子，比这个更好看的。”

我任由他牵着，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腕间的银铃轻轻晃，这一次，没有算计，只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或许，在他一次次的护短里，我早已不是那个只为任务而来的无锋刺客“魉”，只是他的娇娇，那个会因为簪子被摔而生气，会依赖他保护的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