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仓的废墟还在冒烟，林默和陈珂坐在警戒线外的石阶上，手里捏着从灰烬里找到的半块烧焦的画框。画框边缘残留着半个三角符号，像是在无声地提醒他们，战斗远未结束。
“人心深处……”陈珂反复咀嚼着父亲笔记里的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收藏馆’不是实体建筑？”
林默的指尖在烧焦的木头上摩挲，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无数重叠的画面：有人在画纸上疯狂涂鸦，有人对着空白画布流泪，还有人把脸埋进颜料里，仿佛在寻找什么……所有画面的尽头，都立着一扇青铜门，门上刻满了无瞳的眼睛。
“是执念。”林默猛地睁开眼，瞳孔因激动而收缩，“收藏馆的主馆，是由所有被操控者的执念凝聚而成的。只要还有人被‘无瞳之眼’影响，那扇门就永远存在。”
这时，陈珂的手机响了，是警局同事的声音，带着惊慌：“陈顾问，不好了！林悦在医院里失踪了，监控拍到她跟着一个戴黑手套的男人走了，手里还拿着一幅画……”
“画？”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对，画里是一扇门，门上全是眼睛！”
两人立刻赶往医院。林悦的病房里空荡荡的，窗户大开着，窗台上放着半支用剩的颜料，颜色像凝固的血。林默走到窗边，指尖刚触到颜料，画面再次涌入脑海——
林悦站在青铜门前，戴黑手套的男人递给她一支画笔：“只要你把自己的‘看见’画下来，就能永远活在梦里，再也不用害怕了。”
“看见？”林悦的声音发颤。
“就是你对艺术的热爱，对恐惧的感知，对所有情绪的……共情。”男人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这是你们‘感知者’最珍贵的东西，也是最没用的东西。”
画面在这里中断。林默捂着胸口咳嗽，冷汗浸湿了后背：“他在逼林悦献祭自己的能力，打开那扇门！”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珂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怀疑，只有全然的信任。
林默从背包里拿出父亲的素描本，翻到最后一页。那幅地下室的素描背面，父亲用红颜料画着一个小小的火焰图案：“我爸说，‘共情绘影’不止能感知痛苦，还能传递希望。只要有一个人相信光，黑暗就无法吞噬一切。”
他站起身，目光坚定：“我们去‘门’那里。”
根据林默感知到的画面，青铜门出现在市中心的美术馆顶楼。当他们赶到时，夕阳正把美术馆的玻璃幕墙染成血色。顶楼的天台上，林悦正举着画笔，对着空气作画，戴黑手套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嘴角挂着冷笑。
“林悦，住手！”林默大喊。
林悦猛地回头，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白雾：“是你？你也来抢我的‘看见’吗？”
“我不是来抢的，”林默慢慢走近，举起自己的画本，“你看，这是我画的你的画，画里有阳光，有草地，没有那些可怕的眼睛。”
画本上是林默刚才在医院画的速写：林悦坐在画板前，笑容灿烂，身后是盛开的向日葵。那是他从林悦残留的情绪碎片里，捕捉到的最温暖的瞬间。
林悦的画笔顿住了，眼睛里的白雾开始消散：“向日葵……我小时候最喜欢画向日葵……”
“收藏馆的人骗了你，”陈珂趁机上前，挡在林悦和男人之间，“他们不是要保护你的‘看见’，是要偷走它，让你变成没有灵魂的空壳！”
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不知死活。”他抬手一挥，天台上突然出现无数幅画，画里的无瞳人影纷纷伸出手，朝着三人抓来。
“林默，画！”陈珂大喊着，掏出随身携带的折叠刀，朝着人影砍去。
林默立刻蹲下身，用烧焦的画框碎片当笔，在天台的地面上快速作画。他画父亲的《雨夜》，但这一次，雨水里升起了月亮；他画沈曼的飞蛾，却让飞蛾扑向了烛火；他画程序员的天台，天台上开满了星星……
每一笔落下，就有一个人影消散。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林默感到体内的力量在飞速流失，眼前阵阵发黑。
“不可能……”男人后退一步，看着那些消失的人影，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慌，“‘共情绘影’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因为你不懂，”林默扶着墙站起来，声音虚弱却坚定，“我们感知的不是痛苦，是连接。是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连接。”
他抬起手，指向男人胸前的口袋：“你口袋里那枚戒指，其实是用第一个被你吞噬的‘感知者’的骨头做的吧？她的痛苦，一直都在提醒你，你失去了什么。”
男人脸色剧变，下意识地捂住口袋。就在这时，林悦突然扔掉画笔，扑向男人：“把我妈妈的戒指还给我！”
原来，男人戒指上的符号，是林悦母亲的签名——她母亲也是位画家，五年前“意外”去世。
混乱中，陈珂趁机将手铐铐在男人手腕上。男人看着林默，眼中充满了不甘和……一丝解脱：“你赢了，但收藏馆还有很多分支，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林默摇摇头：“只要还有人愿意画光，你们就永远赢不了。”
夕阳彻底落下，天台上只剩下他们三人的影子。林悦抱着失而复得的戒指，泪水无声滑落。陈珂看着林默，突然笑了：“看来，艺术家的‘瞎蒙’，有时候也挺靠谱的。”
林默也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就咳出了血。他知道，这一战耗尽了他太多力量，但他不后悔。
因为他终于明白，父亲留下的不是仇恨，是勇气。是即使知道黑暗存在，也依然愿意画下光明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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