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的极昼尚未结束，太阳在地平线上打着旋儿，将冰原染成一片柔和的橘色。林默一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向科考站，脚下的冰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谁在低声诉说。
“陆沉哥说的画稿就在里面。”苏星裹紧了羽绒服，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细霜，“他还说，冰镜融化后的积水里，能看到极光的倒影，像面会动的镜子。”
科考站的储藏室里，靠墙堆着十几幅用海豹皮和桦树皮制成的画稿。最上面的一幅画着极光下的冰原，绿色的光带中夹杂着金色的螺旋，螺旋中心用红色颜料画着个小小的向日葵，笔触与林默父亲画本里的如出一辙。
“是他画的。”林默的指尖抚过向日葵的花瓣，颜料早已干透，却仍能感觉到一丝残留的温度，“那个从北极走到雨林的感知者，果然见过我父亲。”
陆沉从画稿堆里抽出一张桦树皮纸，纸的边缘已经发脆，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歪斜的字：“遇林君于雨林，共画向日葵。他说，光不必聚于核心，散作星火亦可。遂将‘拼图’分藏七处，待后来者见之，知善意从未独行。”
“林君……应该就是你父亲。”陈珂看着纸上的字迹，“原来核心碎片不是被强行分割的，是他们故意散开的，为的就是让善意遍布世界。”
林悦突然指着画稿旁的积水：“快看！”
冰镜融化后的积水像块巨大的蓝宝石，此刻正映着窗外的天空。随着太阳的移动，水面上的光斑渐渐组成一幅完整的星图，星图中央，七颗亮星连成的螺旋中，多出了一个清晰的坐标——位于北极点附近的一座冰丘。
“是‘最后一块拼图’的位置！”苏星拿出星图对照，坐标旁的符号与星贝滩上星贝壳的箭头完全吻合，“爱斯基摩感知者说的‘极光最亮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前往冰丘的途中，极光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绿色、紫色、粉色的光带在天幕上舞动，将冰原照得如同白昼。林默注意到，极光的纹路里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金色符号，像有人用极光当画笔，在天空上书写着什么。
“是‘信笺’。”林默停下脚步，仰望着极光，手背上的疤痕与光带产生强烈的共鸣，“那些感知者把想对后来者说的话，藏在了极光里。”
他拿出画本，用星贝粉末调和的颜料快速作画。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画本上的极光突然活了过来，与天空的光带融为一体。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爱斯基摩感知者在冰原上的低语：“风会记得方向。”
是南美画师在瀑布边的轻叹：“水流会带着善意前行。”
是游牧部落的老者在篝火旁的吟唱：“大地会收藏所有温暖的足迹。”
最后，是父亲温和的声音：“小默，你看，我们从未离开。”
声音散去时，冰丘顶的积雪突然塌陷，露出一个冰封的金属盒。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没有核心碎片，只有一叠厚厚的画纸，上面画满了不同笔迹的向日葵，每一朵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光来的方向。
最底下的一张画纸上，父亲的笔迹清晰可见：“所谓拼图，从来不是碎片，是无数颗愿意画光的心。当你们看到这张纸时，‘绘梦核心’早已在你们心中合而为一。”
林默将画纸一张张抚平，发现每张画的角落都有个微小的符号，合在一起，正是他们手背上的金色印记。
“原来这才是‘最后一块拼图’。”陈珂的声音有些哽咽，“是所有感知者的约定。”
极光渐渐淡去，太阳重新占据了天空。林默将画纸小心翼翼地收进画本，突然发现画本的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新的笔迹，像是所有感知者的笔迹重叠而成：“下一段旅程，由你们执笔。”
他抬头望向冰原的尽头，那里的冰层正在融化，露出下面嫩绿的苔藓，像极了他们在画室门口埋下的向日葵种子，正悄悄积蓄着破土的力量。
苏星指着远方的地平线：“你看，太阳升起来的方向，像不像画里的向日葵？”
林默笑着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画笔。他知道，故事永远不会结束，就像极光会反复出现在北极的天空，就像向日葵总会朝着光的方向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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