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早自习的后半段，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朱志鑫单手转着笔，目光落在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心思却有点飘。

他眼角余光总能瞥见旁边的苏新皓。少年坐得极端正，握着笔的手姿势标准，连写字的力道都透着股认真劲儿。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他柔软的发顶，镀了层浅淡的金边，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楚。

“喂。”朱志鑫没忍住，又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苏新皓写字的手一顿，墨水滴在练习册上，晕开个小小的黑点。他转过头，眼里带着点被打断的茫然，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大概还没完全适应这个新同桌。

“问你个题。”朱志鑫指了指练习册上的函数题，语气自然得像早就认识，“这步怎么来的？”其实他会做，就是单纯想找个话头。

苏新皓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睫毛轻轻颤了颤。他没立刻回答，先低头在草稿纸上飞快写了两行步骤，然后才小声解释：“这里要用换元法，设t等于x²+1，然后代入原式……”

他的声音很软，语速不快，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澈。朱志鑫听得挺认真，不是因为题，是因为他说话时，那股橘子硬糖的甜香好像更明显了点，混着晨读时没散尽的粉笔灰味，意外地不讨厌。

“哦，懂了。”朱志鑫点点头，把橡皮递回去，“谢了，同桌。”

苏新皓接过橡皮，指尖又不小心碰到他的，这次没像刚才那样猛地缩回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转回头继续写字，只是耳根又悄悄爬上点粉色。

朱志鑫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早自习好像没那么无聊了。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男生们跑完八百米，都瘫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喘气。朱志鑫刚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两口，就看见苏新皓抱着个篮球，站在球场边缘犹豫。

Omega大多不怎么爱剧烈运动，尤其是这种对抗性强的。苏新皓大概是被几个自来熟的同学拉来的，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白T恤被汗浸湿了点，贴在背上，显出清瘦的轮廓。

“喂，新同桌！”有个男生喊他，“来投个篮试试啊！”

苏新皓摇摇头，往后退了半步，小声说：“我不会……”

“试试嘛，不难的！”那男生把球扔了过去。球飞得有点偏，直往苏新皓身上砸。他没防备，吓得往后缩了缩，闭了闭眼。

预想中的撞击没等来。他睁开眼，看见朱志鑫站在他面前，单手抓着那个篮球，眉头微蹙：“扔那么急干什么？”

那男生挠挠头：“忘了他是Omega了……抱歉啊苏新皓。”

苏新皓摇摇头，小声说了句“没事”，视线落在朱志鑫抓着球的手上。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掌心因为刚运动过，泛着点湿意，却稳稳地把球控在手里。

朱志鑫把球转了半圈，看向苏新皓：“会拍球吗？”

苏新皓愣了愣，点头：“……会一点点。”

“那就来玩会儿。”朱志鑫把球往地上一抛，等它弹起来时，用指尖轻轻推到苏新皓面前，“不用打比赛，就随便拍着玩。”

苏新皓迟疑地弯腰，指尖碰到篮球。橡胶的触感有点糙，他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球弹起来，又被他接住。朱志鑫就站在他对面，没催，只是看着他，眼神挺温和。

他慢慢放松下来，开始一下下拍球。阳光落在两人之间，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咚咚”响，混着远处同学的笑闹声，竟有种奇怪的安稳。

拍着拍着，苏新皓没注意脚下有块小石子，绊了一下，身体往前踉跄。他惊呼一声，手里的球也飞了出去。

又是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朱志鑫的掌心带着点温度，稳稳地把他拉了回来：“小心点。”

苏新皓站稳了，抬头就撞进朱志鑫的眼睛里。他的睫毛很长，阳光照在他瞳孔上，亮得像落了碎光。离得近了，能更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不是那种攻击性强的Alpha气息，是淡淡的松木香，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裹得人很舒服。

“谢、谢谢……”苏新皓慌忙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脸颊又开始发烫。

朱志鑫没在意他的闪躲，捡起地上的球，扔回给刚才那个男生，然后看向苏新皓：“不玩了？”

“嗯。”苏新皓点头，手指抠着衣角。

“那去那边歇着吧。”朱志鑫指了指操场边的树荫，“别晒着了。”

苏新皓“哦”了一声，乖乖地往树荫下走。走了两步，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朱志鑫正被队友拉着重新上场，跑起来的时候，校服外套被风掀起个角，背影挺拔得像棵年轻的树。

他低下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心里有点乱乱的。这个新同桌……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