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铃声刚落，教室里就热闹起来。有人抱着饭盒往食堂冲，有人趴在桌上补觉，朱志鑫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旁边的苏新皓从书包里拿出个小小的保温盒。
盒子是淡蓝色的，印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苏新皓打开盒盖，里面是切得整整齐齐的水果块——有去皮的苹果，还有剥好的橘子瓣，码得像小小的花束。他从书包侧袋摸出根塑料叉子，小心翼翼叉起块苹果，刚要送进嘴里，忽然察觉到旁边的视线，动作顿了顿。
朱志鑫没避讳，还冲他举了举手里刚拆开的面包：“阿姨做的？”
苏新皓点点头，脸颊有点热，小声说：“嗯，早上妈妈装的。”他犹豫了下，把保温盒往朱志鑫那边推了推，“你……要吃吗？”
朱志鑫挑了下眉，没客气，直接用他的叉子叉了块橘子。橘子很甜，汁水在舌尖散开时，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篮球场边闻到的味道——就是这个，清清爽爽的甜，一点不腻人。
“好吃。”朱志鑫嚼着橘子，含糊地夸了句。
苏新皓的耳朵尖又红了，低下头飞快地叉了块苹果吃，没再说话，只是把保温盒又往他那边挪了挪，算是默许他继续吃。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口分着吃完了水果。朱志鑫把叉子帮他洗干净放回盒盖里时，发现盒底还压着颗用糖纸包着的橘子硬糖。他捏起来晃了晃：“这个也是？”
“嗯……”苏新皓的声音更低了，“妈妈说我低血糖，让我带在身上的。”
朱志鑫把糖塞回他手里：“那你留着。”他站起身收拾书包，“我去趟小卖部，要带水吗？”
苏新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问他，连忙摆手：“不用啦，我有水。”
朱志鑫“哦”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苏新皓正把那颗橘子糖拆开来，小心翼翼含进嘴里，腮帮鼓了一小块，像只偷藏了食物的小仓鼠。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才转身走出教室。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的声音。苏新皓对着道物理题皱了半天眉，草稿纸上画了好几个受力分析图，还是没理清思路。他咬着笔杆叹气时，旁边忽然递过来一张纸条。
是朱志鑫写的，字迹比他张扬些，笔画带着点力道：“卡住了？”
苏新皓点点头，又觉得他可能看不见，干脆也拿起笔，在纸条背面写：“嗯，这个力的方向搞不懂。”
纸条很快又传了回来，上面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旁边用红笔标了箭头：“试试从这里分解，把重力拆成沿斜面和垂直斜面的分力。”
苏新皓盯着图看了两分钟，忽然像通了电似的，眼睛亮了亮。他按着朱志鑫说的方法重新算，果然顺多了。算完题，他抬头想道谢，却看见朱志鑫正趴在桌上，侧脸对着他，眼睛半眯着，好像在打盹。
阳光刚好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出长长的影子，连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痣都看得清楚。他身上的松木香比平时淡些，混着午后的热气，让人觉得很安稳。苏新皓看了会儿，忽然想起早上带的薄荷糖——朱志鑫打球时好像很容易渴，嘴里大概会干。
他从书包里摸出糖盒，捏了颗薄荷糖，犹豫着要不要递过去。刚把胳膊抬起来半寸，朱志鑫忽然动了动，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了。苏新皓吓了一跳，慌忙把糖塞回盒里，低头假装继续看题，耳朵却控制不住地红了。
朱志鑫其实没真睡，只是闭着眼歇会儿。他听见旁边人窸窸窣窣的动静，还闻到点淡淡的薄荷香，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没戳破，只是慢悠悠地抬起头，故意用刚睡醒的沙哑嗓音问：“题做出来了？”
“啊？做、做出来了！”苏新皓吓了一跳，笔尖在纸上划了道歪线，“谢、谢谢你的纸条。”
“不客气。”朱志鑫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心情莫名挺好，“晚上有晚自习？”
“嗯。”
“一起走？”朱志鑫说得很自然，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苏新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说晚自习结束后一起回家。他们两家其实不算远，隔着两条街。他点点头，小声应：“好。”
放学铃响时，苏新皓正收拾书包，朱志鑫忽然从抽屉里摸出瓶冰汽水，放在他桌上。是橘子味的，瓶身上还挂着水珠。
“给你的。”朱志鑫把自己的书包甩到肩上，“看你下午没怎么喝水。”
苏新皓捏着冰凉的瓶身，心里暖烘烘的。他抬头看朱志鑫，发现对方正看着他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阳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有星星。
“谢、谢谢。”苏新皓把汽水抱在怀里，声音比平时软了点。
“走了。”朱志鑫转身往外走，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些。
苏新皓连忙跟上。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胳膊碰到一起，苏新皓会悄悄往旁边挪半寸，却没真的拉开太远。怀里的橘子汽水很凉，心里却像揣了颗刚剥开的橘子糖，甜丝丝的，连空气里好像都飘着点暖融融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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