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的风忽然凝住了,织织站在桥中间,看着对面提着骨刃的牛妖,粉裙在风里绷得笔直。黑鸦落在她肩头,喙里的金光还剩一点,像攥着根救命的线。
“牛妖,喜鹊可以修正道,你为什么不能?”她开口时,声音竟没抖,“你为什么要囚禁我?”
牛妖咧嘴笑了,尖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抬手指了指织织的胸口,骨刃上的血珠滴在地上,晕开小朵的黑花:“因为你是仙子啊。”
“神仙的血能疗伤,能提升功力——这你不会不知道吧?”他往前迈了半步,妖气卷着腥气扑过来,“不骗牛郎,不偷你衣服,怎么能把你留在凡人堆里?”
他顿了顿,眼角的疤抖了抖,带着点狠戾的得意:“别以为是我控制牛郎。当年偷你衣服,是他蹲在河边看了三天,自己动的心思;现在缠着你不放,也是他为了‘爱情’自愿的。”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捡柴的废物了。”牛妖瞥了眼牛郎手里的断剪,剪尖在风里晃,“你看,他现在手持剪刀就能伤你。你以为王母塞给你那点光有用?你现在的法力,撑死了只有一半炼气期。”
织织的指尖攥紧了,指甲掐进掌心。炼气期……连刚化形的小妖精都比不上。而牛妖是活了千年的大妖,法力早到了筑基期顶峰——她怎么破?
“怎么攻破大妖?”牛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得更放肆了,“织织仙子,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等明天七夕借了喜鹊的精气,牛郎修成了,你的血正好给他当药引——到时候他成了仙,你成了他的炉鼎,多好?”
牛郎在旁边没说话,只红着眼往织织这边瞪,断剪攥得死紧。他好像没听见牛妖的话,又好像听见了也不在乎——只要能把她留下,当炉鼎也好,当妻子也好,他都要。
风里忽然传来翅膀扑棱的声,是之前逃走的那两只喜鹊!它们竟又飞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十几只,个个都绷着翅膀,眼里带着怯,却没往后退。
“仙子别怕!”领头的喜鹊开口,声音嫩得像雏鸟,“我们虽只化形期,可合力也能挡一阵!”
牛妖的脸沉了沉:“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抬手就想挥骨刃。
“等等。”织织忽然开口,往前迈了一步,站到喜鹊们身前,“你说牛郎是自愿的?”
牛郎愣了愣,随即点头,声音哑得像破锣:“是!我自愿的!我爱你!”
“爱?”织织笑了,笑声又轻又冷,“爱就是拿剪刀刺我?爱就是拿孩子当幌子骗世人?爱就是看着我被你的妖气缠得疼,还觉得是好事?”
她抬手指向古镇的方向,那里还能隐约看见卖花老婆婆瘫着的影子:“你爱我,就该让我活。可你为了留住我,连无辜的人都要吓,连刚化形的喜鹊都要杀——这不是爱,是贪。”
牛郎的手抖了抖,眼里的红忽然淡了点,像被戳中了什么。
牛妖见状不对,低喝一声:“别听她胡扯!杀了她们!”举着骨刃就冲过来。
织织没躲,只抬手往空中一扬——是那束茉莉!花瓣被她攥得粉碎,里面藏着的、王母留下的最后一点微光忽然炸开,像撒了把金粉,落在每只喜鹊身上。
喜鹊们只觉得浑身一暖,原本微弱的法力竟瞬间涨了半分!
“就是现在!”织织喊道。
喜鹊们反应极快,立刻结成个小阵,翅膀扇起的风带着金光,竟真的挡住了牛妖的骨刃。
牛妖没想到会这样,气得嘶吼一声,骨刃上的妖气更浓了。
织织看着牛郎,他还愣在原地,看着那些挡在她身前的喜鹊,看着她眼里的冷,忽然把断剪扔在了地上。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牛妖的怒吼打断:“废物!还愣着干什么!”
可织织知道,他动摇了。
千年的执念,或许不是牢不可破。
她看着牛妖被喜鹊阵缠住,又看向牛郎,轻声说:“你要是真的爱过,就该知道——困住一个人,从来不是爱。”
牛郎的肩膀猛地颤了颤。月光落在他脸上,那点暗红彻底褪去了,只剩下茫然,像个丢了路的孩子。